斜照的月光,呼啸的风,垂下的染血的帷幔,蹒跚前行的黑影。
听到奥莉菲亚提到王后和安斯艾尔王子时,艾达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了这一幕画面——
那是奥莉菲亚的记忆,是她在秋实惨案中死里逃生时的经历。艾达曾无数次在她的噩梦中看到它,无数次感受到她深陷其中的恐惧与痛苦,但正像奥莉非亚从来没有对外人提起过那天一样,艾达也始终将这件事作为秘密收藏在心底。
而今天,是艾达第一次听奥莉菲亚提起这件事。
感受到了艾达的沉默,奥莉菲亚轻轻叹了口气。
她伏在案边,下巴垫在叠起的手臂上,平视着鹊鹞的蓝眼睛问道:“你不问我那天都发生了什么吗?”鹊鹞摇了摇头: “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可能的话,我更希望殿下把它们都忘了。”
奥莉菲亚安静地想了一会儿,忽然垂下眼笑了笑: “也是,这种糟糕的记忆还是我自己留着好了。你只要知道,那天晚上艾莉拉普经潜入过王宫——如果不是有人破坏了那座龙血结界,她根本进不来,更不可能在宫中作恶。”
“殿下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提起过?”
艾达轻声问道。奥莉菲亚笑笑道:“因为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没有人告诉过我死亡之影的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件事说出来——所有人都告诉我,是克拉迪法人入侵了王宫,杀死了我父母和兄
长,我便以为那也是他们的阴谋。”
“但也幸亏殿下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才没有被艾莉拉盯上。”
“说的也是。·
奥莉菲亚轻声说道。
那天晚上的事,艾达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和奥莉菲亚一样,最初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也不明白自己看到的景象意味着什么。但随着她了解到了死亡之影、遇到了越来越多的污染者,现在她已经知道那天夜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那个从远处一步步向母子三人靠近的黑影,那个让奥莉菲亚感到既熟悉又可怕的怪物。是魔傀。
虽然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但它的身上还残留着生前衣物的碎片,头上还歪挂着金色的王冠……奥莉菲亚真的没有认出他来吗?艾达不敢去想。
在那场噩梦中,魔傀化的国王亲手杀死了他的妻子——将一双子女挡在身后的莉萨·米瑞拉王后,就那样在他们面前被活生生地撕成了好几块。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将两个孩子染成了红色。
“快跑……”
安斯艾尔害怕得发抖,但他还是将妹妹藏在了身后,希望能为她换取一线生机,
“快跑啊,奥莉!”
虽然他这样喊了,但当时只有七岁的奥莉菲亚已经吓傻了。她瘫在原地,想不通为什么刚刚还抱着自己的妈妈变成了那种样子,而看到哥哥也要迎向那个可怕的怪物时,她伸出手想要拉住他的衣角,但就差一点——
安斯艾尔勇敢地用流光阻挡住了已经失去理智的父亲——虽然只有一小会儿。
或许有三五分钟,又或者只是几十秒。很快,他便被那具可怕的躯壳掐着脖子举到了空中——也就是在那时,他看清了魔傀头顶的王冠。但下一秒他便和死去的母亲一样散落得到处都是了。
“艾尔?”
奥莉菲亚小声地叫着哥哥。
可刚刚还喊着她名字的安斯艾尔已经无法回应她了。“妈妈……”
她又轻轻地唤着母亲。喘息声越来越近,魔傀已向着她走来了。“……”沉沉的阴影笼置了她,也将遍地的红色盖进了黑暗。
“……爸爸?”
“文达7
“啊?”
艾达忽然回过神来,发现奥莉菲亚已经重新坐直了身体,正微微歪着头看她: “你在想什么呢?”“呃,我只是又想到那天晚上的事了。”艾达连忙收回心神,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别想了,我们还是想想现在的事吧。”
奥莉菲亚说着,又有些担心地望着艾达问, “你是不是累了?”她抬起手在鹊鹞头顶的羽毛上抚了抚,“这个状态是不是挺耗费精神的?”“没事,只是停在这儿说说话,比在外面飞要轻松得多。”艾达张了张翅膀,又调整了一下站姿,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殿下刚刚说了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我刚才是想说,当年克拉迪法人能顺利进入王城,恐怕也和叔叔有关。”
奥莉菲亚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你还记得当年那件事之后,塞斯姆特老师曾调查并处罚过一批守城士兵和军官吗?”
“记得,”艾达点了点头,“这件事最奇怪的地方就在于,那些来自克拉迪法的法师究竟是怎么进入王城,又是如何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制造了那么大一个召唤法阵的。我还记得当时塞斯姆特大人认为一定是有内应在帮他们,所以抓了好多人去审讯。”
“没错。虽然他们能弄来那么多的空间魔石也很奇怪,但那毕竟是克拉迪法内部的事,对当时的克萨约尔来说,还是被敌人渗透至首都的情况更令人担忧。”
“嗯,的确……”
奥莉菲亚提起空间魔石,让艾达又想起了之前在莱莫瑞恩那儿听到的内幕,虽然已经知道了那些空间魔石的来历,但她犹豫过后,还是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她觉得奥莉菲亚还是不要知道这件事比较好。
直到今天,仍有许多人以为当年穆里尔冲入王城大肆杀戮是为了替伊泽法复仇,是一时的冲动之举,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些克萨约尔人。一些历史学家将当年的事解释为因误会与冲动产生的一连串偶然意外,
是原本可以避免的悲剧。
奥莉菲亚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不过,毕竟大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