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是被安吉闯进房间强行晃醒的——“你居然有比我起得还晚的一天,”她说,“你是不是忘了,你下午就开始要收拾行李,等明天去纽约拍完那个客串角色后,就要回伦敦了?” 凯瑟琳迷茫地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过于困倦的她一头栽倒,趴在了安吉的怀里,几秒后,她的眼皮就合上了。至于她嘟嘟囔囔地好像说了什么,安吉根本没听清楚。 安吉只好再下狠心,使劲推她一把,在她耳边吼道:“凯茜,已经下午三点了!” 凯瑟琳这才终于不甘心地推开被子,坐了起来。 安吉给她端来了一碗牛奶泡麦片当早餐——不对,这个时间连午餐都不是了。凯瑟琳双眼迷蒙地拿起小勺随意吃了一口,顿时呛得差点把麦片打翻,安吉在旁边大笑起来。 凯瑟琳气鼓鼓地拿过一张纸,擦了擦嘴后,幽怨地说:“在这样的天气里,你还用这么冰的牛奶,安,你这是谋杀。” “只是为了让你赶快清醒一点。”安吉耸了耸肩。 凯瑟琳迅速干掉了那一碗麦片,赤脚从床上跳下来,顿时感到哪怕地毯是那样柔软,她的脚仍然酸痛到简直无法站立。她歪歪倒倒地扑到她的行李箱旁,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往里面扔衣服和书本。 安吉靠在门框上,拎起脚边的一个小包裹随口问道:“这是什么?感觉几乎没有多少重量。” 凯瑟琳稍稍打量了一瞬,想尽力把关于它的记忆从脑海里翻腾出来——但她实在记不得这是什么了。于是她从安吉手上接过包裹,用剪刀剪开包装袋,看到里面是一个四四方方,比两个手掌略小的硬质礼盒。 安吉诧异地说:“难道真是什么珠宝?可我刚才拿着的重量,似乎又不像。” 凯瑟琳好奇地快速拆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同时小小地赞叹了一声。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朵黄绿相间的玫瑰——每一瓣玫瑰花瓣和内芯,都是各由一片树叶紧紧裹成的。 她当然喜欢玫瑰,在她心里,所有花里唯一能与之相比的,只有紫罗兰了。而且这朵构思巧妙的玫瑰虽然不是她钟爱的怒放的红色,是被秋天落叶的黄绿色编织渲染而成,树叶花瓣经络密布,显得比真正的玫瑰更具沧桑,却也更有生命力。 现在看到这份别出心裁的礼物,凯瑟琳坐在地毯上,心情变得十分愉快。 她不忍把这朵玫瑰拆开(主要是担心自己不能复原),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仔细端详后说:“这好像是……悬铃木的树叶。” “你确定?要不是季节不合适,我还以为是枫叶,”安吉说,“何况悬铃木有点太常见——虽然很漂亮,但我已经开始怀疑这份礼物的诚意了。我警告你,你可别被坏男人骗了感情,一个人哭着回英国。” “你也太小瞧我了。何况,我还不知道是谁送我的呢。”凯瑟琳有些疑惑,准备先把这朵树叶玫瑰放回原处,却在盒底看到一张几乎与礼盒颜色融为一体的折叠卡片。 她将它拿了出来,掀开身后的窗帘,在阳光的沐浴下看清了这三段文字。原来是法语。 读到第一段时,凯瑟琳突然明白了什么。 J’ai erassé l’aube d’été. (我拥抱夏天的黎明。) 她草草扫过长长的第二段诗歌: “宫殿的额头上依然鸦雀无声。水是死寂的。团簇的影子没有离开树林的大道。我走过去,唤醒活泼、温馨的清晨的呼吸,宝石闪动着晶莹的目光,翅翼无声地起飞。” 她不用看,就几乎可以背出第三段——La preère entreprise fut, dans le sentier déjà eli de frais et blês éclats, une fleur qui dit son no (第一桩事:在充满清新、熹微光亮的小径上,一朵花告诉了我它的名字。) 但no个代表名字的单词后面并未划下句点,而是改变了原文,真的补上了她的名字,凯瑟琳。 她闭上眼睛,脸上浮现一点古怪的笑意。 安吉有点忧心地从她手上拿走那张卡片,说:“你不会真的被打动了吧?” “当然没有。我笑,是因为我不觉得这首散文诗,适合用来当做情诗。”凯瑟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安吉这才认真地看了一眼。她虽然不爱学习,早早辍学了,但她母亲是法裔加拿大人,教母是英法混血,法语是她从小熟练掌握的母语。因此她几秒钟后便反应了过来——“兰波?” “是的,他的《黎明》,那是一首奇妙的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