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微微一笑,抿了口茶,“钱的事湘湘别太担心,我过去在鹧鸪山,也有许多积蓄,况且千金散尽还复来。亲友的话,请柔乡的乡亲们来见证,高堂比较麻烦,我得去把你家那位给绑来了。” 孟湘湘用胳膊撞他一下子,“你就是跟姚仇学坏了!” 郑子潇笑了声,“这都好说,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意。我们流落在此已经委屈你,我不想再连婚宴都草率。” 孟湘湘愣住了。 在延成侯府苑子里数日夜的时光,她肖想过未来的夫君是任何模样,但一定是未怎么见过面把她草率娶回家的,不会问她愿不愿意。 现代一些基本的自由婚恋观,无声无息间被磨去了。 她看着郑子潇亮晶晶的狐狸眼,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自从他们逃出来,就好像两个傻子,只要对视到一起,就莫名其妙笑起来。 “我愿意的。” 郑子潇握着她手的力度重了些,像是在压抑什么巨大的情绪。 良久,他开口道:“这里没有侯府的亭台楼阁,只有个光秃秃的院子,也没有聘礼,可能连提亲的礼节都走不完整……湘湘,是我对不住你。” “算啦算啦,你长得好看,我不跟你计较。” 孟湘湘只是想安抚他,故作轻松,谁知对方一把拽过她的手,她人都隔着方桌,朝郑子潇贴过去。贴得太近,郑子潇那双干净的双眼,清晰倒映出孟湘湘现在的惊慌羞涩。 “你……贴这么近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到底你是古人还是我是古人?” 郑子潇瘪嘴,似是赞同地点点头,孟湘湘以为他要松手,他却掏出那把扇子,“唰啦”一下展开,稳妥挡住两个人。孟湘湘呼吸滞住,只觉得周围被清冷的雪松香裹挟,他唇吻上来的那一刻,孟湘湘连忙闭上眼,任他轻轻贴合,轻轻撬开唇齿。 孟湘湘觉得浑身都酥麻,扇面阻隔下,温存之余,这样的吻紧张又刺激,她只能死死抠住椅子边缘。 本以为郑子潇要继续吻下去,没想到他只是浅尝辄止,轻轻松开她,然后丝滑收扇,目光看向了说书人,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但他耳朵红得要淤出血来,从耳根到鼻尖,粉粉的,倒是可爱极了。 孟湘湘抿抿唇,手脚不知放哪好,也跟着看向说书人,故事讲到哪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她只是忍不住回味方才的吻,温热的雪松香,还有在唇瓣上轻轻撕咬的感觉。 正当她面红耳赤,手脚不知怎么安放的时候,茶楼的门突然被一脚踢开,郑子潇下意识伸手挡住她,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朝门口看去。 所有人都是受惊的,一群士兵走了进来,冲过去把说书人扣住,领头的大喊,“绘春茶楼说书人,公然宣扬谋逆话本,危害江山社稷,押入乡衙,听候发落。” 士兵开始在茶楼搜起来,孟湘湘心里大叫不好,说到底这里没出延洲地界,倘若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郑子潇一把捉住她的手,“跟我走。” 他们一路出了长廊,走到一扇窗前。外面的声响越发大,孟湘湘心里也紧张的不行,生怕有士兵闯进来把他们抓走。 桃山火虽息,留在心上的余烬犹在。 郑子潇开窗往下看了看,之后立刻攀上窗户,“我先下去,这里窗户不高,你只管跳,我会接住你。” 他翻身下去前,又温声道:“湘湘,别怕。” 待他下去后,孟湘湘便闭眼栽下去,果真是被稳妥接住。 郑子潇关切问道:“没跌到吧?” “没有没有。” 大步逃跑反而惹人注意,她便躲在郑子潇身后,装作街上遛弯的人。往日若是有这样的乱子,街上的人肯定是要抱怨的,可如今竟一声怨言都听不到。人人紧逼着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下午时候,孟湘湘在院子里等,郑子潇则是出去打探情况。 不知道时局变得如何紧迫,紧迫到柔乡这样避世的地方,也形成了人人自危的氛围。 孟湘湘躺在榻上有些不安,过于焦虑,身上汗津津的,浑浑噩噩睡过去。再醒来,她隐约听到笛声,戚戚哀哀,郁郁不平。 她知道是郑子潇在吹笛,但她突然不忍推门去找他,心里说不上滋味。她甚至觉得,是自己和他的这份情,绊住了他的理想。 孟湘湘推开条窗缝,看他坐在院墙前,一身青衣吹着玉笛。 延洲的风薄情寡义,带走了刺客的理想。 两个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龃龉感无端上涌,孟湘湘躺回床上,缩起身体,眼角一股一股发涩。 她总觉得他们在拼命相爱,下一秒就要失去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