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湘提着小书箱就要往外跑,临走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孟侯爷。 她终于把礼数学熟络了,迈出成为典范里程碑意义的一步。对着孟侯爷行礼时候,心头都带了些得意,仿佛等着孟侯爷夸。 只是嬉笑完,她才发现,自己作为一个威武不能屈的现代女性,无形之间开始融入这样尊卑分明的社会。 她从未想过一直留在这里,只是对何去何从感到茫然,乐观主义驱使下她每日在书院与世子的玩闹全当解闷。 封建社会的荼毒是悄然无声的,让她开始期望别人说她是个遵守女德的闺秀。 “孟小姐只需要做孟小姐。” 她恍然想起郑子潇那句话,整个人的脚步都停住了。 孟宏汝见她风风火火又戛然而止,本都走过去了,又折返回来,“这是怎么了,不开心?” 一旁的阿沉倒吸一口凉气,平日孟侯爷正眼都不看内苑女人们一眼,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他开始关心人了。 孟宏汝走到她跟前,“你上次说的,为父考虑过。你是个好孩子,为父不应当因为关谷冬刻薄你。” 孟湘湘讪讪地回应道:“别只这么想我,孟满满、孟渝都是你的孩子,你要一碗水端平。” “好好好……”孟宏汝觉得孟湘湘伶俐,很会做人,越发喜欢起来,“今晚灶上烧桂花羹,往你苑里送一碗。” “你说,穆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孟湘湘不理他的示好,忽然问道。 她问得突然,倒是把孟宏汝问愣住了。 孟宏汝瞧着天色还早,他也没什么事,干脆拉着孟湘湘坐到一边的青石上,“湘湘啊,人是复杂的,不该从他人嘴里认识一个人。” “我知道,只是我也没有接触穆王爷的机会。” 孟湘湘瞧着鞋尖上金黄的小流苏说道:“你的话有你的立场,我只做个参考。” 孟王爷沉吟片刻,“忠义正直。” 他一字一顿念出这四个字,说得孟湘湘身形一滞。 “延北远离朝堂,你又一直养在后苑,不知道做臣子的难处。穆王爷深知前路艰难,不惜触怒圣上也要救国……身为延成侯的后代,为父自愧不如。” 声音低沉,像是正法寺杳杳钟鸣,震得孟湘湘那一颗良心隐隐作痛。 “他就没什么……缺点吗?” 孟宏汝不自觉对这个大女儿多说了些,“他或许处事过于刚硬,但的确是正直高洁的人。别说穆王,就是狱中的罪犯,也不是一个完全的恶人。这世上,哪有毫无缺点的人,又哪有毫无优点的人呢?” 孟湘湘点点头,她对孟侯爷多少有了些改观。 他不踏足内苑,可能真的只是不爱踏足。 恰如孟侯爷所说,他自己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人,他对子女的冷漠近乎偏执,看这世间诸事却可以做到客观豁达。 “你腿好些了?” 孟湘湘动了动身子,才发现青石湿漉漉的,坐了她一屁股湿,“已经好了。” 孟宏汝眼里挂上了怜惜,握着孟湘湘水葱似的小手道:“既然说到人之善恶,为父也想多于你说些。” 孟湘湘垂下眼帘,等着听他长篇大论的说教。 “这么些年我没问过你,你觉得关谷冬为人如何?” 凶神恶煞,无礼泼妇,间歇性狂躁症,这些词成串地浮现在孟湘湘眼前,最后孟湘湘还是摇了摇头,不多说话。 孟宏汝带了玉扳指的拇指在孟湘湘手背上来回打圈揉搓,“她是爱你的,湘湘。” 他见孟湘湘低着头不说话,便继续说起来,语调悠悠地有些催眠,“我虽与她没有什么夫妻情分,但这么多年,她的心思我看的一清二楚。你是长女,你身上天然就有了担子,这是延成侯府给予你的,你的一举一动,都肩负着满门的荣耀。她怕你被长女二字压得不开心,她看了以后伤情。” “所以斩断这母女情分,她不付出,就不会因失去而痛吗?” 孟湘湘蓦然抬头,声音都带了几分强势。 孟宏汝被她这个反应吓了一跳,黯然点了点头,拍拍她的脊背算是安抚。 他的女儿不知什么时候长成一个刚烈性子,他既是欣喜,又惊惧。刚烈的女子是不幸的,她们太多身不由己,最后这份刚烈只会催折在世间。 孟宏汝是个不折不扣的世家子弟,他想不出什么时代的哀痛、女性之殇,他只是由衷担忧起孟湘湘的未来。 “懦夫。” 没有想象中愤怒的指责谩骂,只听到孟湘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