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在心头转了几圈,孟湘湘还是合着眼,脑海中勾勒出那清瘦的身形,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流蕴藉。 前几日住持说她心情浮躁,不够安宁,现在她忽然感触到一种全新的祥和。 阳光还算暖融融的,像条披肩温温软软盖在身上,空气里是若有若无的木兰香,混着檀香萦绕在鼻尖,好像滚滚而来的命运都为此停住脚步,定格在空灵的佛间小院。 他是穆王义子,穆王待他一定极好。他为何而悲,所求为何,这些问题皆在孟湘湘心头掀起涟漪。 人生动辄如飘萍,我也散落,他也散落,此情此景怎能不共鸣。 郑子潇这才缓缓睁开眼,看到身旁神情亦颇为虔诚的姑娘。仍是一身赤红,只是身上的彩绳与彩条更繁琐了些。 上次相遇怕她卷入事端,忙着把她哄走,现在才看仔细彩条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经文,应当是趋福避祸的。孟湘湘样貌明媚,虽有些病气,但在彩条经文缠绕下,也有说不出的好看。 方才郑子潇就觉察到有人来了,只是听脚步是女子,也没有敌意,他便任孟湘湘跪在一旁礼拜。 一时看久了,漂亮的姑娘睫毛抖了抖,郑子潇连忙闭上眼,有点心虚。良久他又睁眼瞧了瞧,那双干净齐整的双眼扔是合着,神情安然,郑子潇才觉得自己行为古怪,慌乱间不够坦荡。 再看向那尊破旧了的佛像时,心潮暗涌,刚才的平静已然找不回来了,他只能悄悄把嘲春嘀秋收起来,怕吓到小姑娘。 孟湘湘缓缓睁开眼时,伸手摸起放在蒲团边上的小木兰,发现郑子潇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礼佛,正望着那尊残破的佛像,神情专注认真。 他转过头,还是有礼有节地向她问好,便不再说话,站起来就要走。 “公子。” 郑子潇回过头,一时起风,吹乱了小姑娘耳垂上悬着的彩条,飞扬起来明媚灿烂,让他想起来都城的海棠。 延北喜木兰,花浊喜海棠。 延北的姑娘多文气,温温柔柔,笑起来像延北山水羞涩含蓄,越是世家贵族教出来的姑娘越温和秀雅,她们安安静静像一株白木兰,编着辫子,美感都藏着纯白的禁欲里。 延成侯家是世袭的延北贵族,孟湘湘却像是都城的海棠,笑起来太阳都不如她闪烁,虽立在寡淡的雪景之下,却总是开在枝头最热烈耀眼的。 听说她常年病弱,却仍笑得轻快释然,可钦可敬。 郑子潇抿了抿唇,下意识把藏在腰间的双剑又遮了遮,不愿让沾了血的剑刃扰了此情此景。 “你手好像在流血。”孟湘湘视线停留在他右手上,掌心里的痂呲牙咧嘴,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渗血了。 郑子潇垂眼看了一下,应当是昨天伤口割的深了,方才又引马没注意。但他一向不在意这种小伤口,只是声音低沉地道:“无妨,多谢小姐关心。” “那不行。”孟湘湘开始翻身上,找了半天才找出来个绣着小木兰的帕子,“我看割得很深,别感染了,一点小伤口都有可能会致命,别说这么深一道了。” 这偏僻国家连科举是什么都不知道,破伤风肯定也是闻所未闻。男子心如钢铁,不在意这种小伤口,恰好是女孩子登场小意温柔的时候。 孟湘湘晃晃帕子,“可以吗?给你包一下,不然更难好了。” 一时郑子潇哽住了,他还没摇头,也没点头,孟湘湘就伸出手,意思是让他老老实实接受治疗。郑子潇本是想拒绝的,但是鬼使神差的,他把手伸了过去,任孟湘湘开始包扎。 包扎,孟湘湘是不会的,但是蝴蝶结她会打。 她在郑子潇手上裹了一圈,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又怕打得太松崩开了,用力勒了一下,还不忘问句,“不疼吧。” “不疼。” 郑子潇眉头微锁,言简意赅,不疼,是说可以忍受的不疼,实际上还是疼的。听说孟家的长女一手书法写得很好,笔力遒劲,看这包扎力道,写字应当是刚劲的。 帕子打成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蝴蝶结角上还有个飞扬的木兰,之所以说是飞扬,也是因为实在太丑了,绣功飞扬算是一种委婉的丑。 孟湘湘用手盖住木兰,好好揶了一下把它藏起来,“别看,我不会绣花,但包扎应当还不错。” 她连袜子破了都不会缝,如何绣花。这还是前几日犯错被夫人身边的婆子要挟着绣的,绣了接近半个月绣出这玩意儿,气得夫人头疼。 孟湘湘瞧着这木兰模样也可笑,又笑起来,干脆把捡到的活生生的真木兰塞到郑子潇手里,“你要看就看这个,比我绣的好看。” 小狐狸似的人捻着木兰,低垂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