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就、就这么让他走了?” 陆子参正低头数着手中剩下的名帖,确认对方只抽走了一张,头也不抬道。 “那不然呢?要不你去追?” 那年轻小将下意识摇了摇头,眼神里却依旧充满迷惑。 “陆参将,你今日是否有些不对劲……” “我不对劲?明明是他不对劲!”大胡子参将匆匆上马,随后又苦口婆心地叮嘱道,“今日你也见过他了,以后看见了记得躲远点。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言罢,他望了望那消失在黄昏中的身影,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即拍马向反方向疾驰而去。 ****** ****** ****** 日头已掉到了城西角楼之下,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城门就要关闭了。 秦九叶一动不动地站在钵钵街明暗交界的那条线上,从一身昏黄站到半截身子没入那黑暗之中。 白糖糕店门口还是没有出现李樵的身影,只有两三个上了年纪的阿婆闲站在那里谈天。 方才的疾行仍令她有些气喘,她抬起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突然明白了自己一路走来内心中那点越发强烈的预感是什么。 他走了。 他本来就是进城来办事的。事情办完,自然就离开了。 没有告别、没有交代,只是随口告诉她了一个地点,然后便向着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许是因为他先前表现得太过温顺,又许是因为他们在果然居相处了太久,与他在那宝蜃楼分开的一刻,她竟然有些忘记了,他本是个生死系于一线、来去不由旁人的江湖客。 其实从前她救过的那些江湖侠客,也都是如此。伤好之后,他们便会在某个清晨或黄昏消失在果然居的柴门之外,走之前并不会同她多说些什么。 或许那柴门外有着她不了解的快意恩仇、生死大义,他们都急着要去赴自己的约,实在没有空闲同一个卖药的村野郎中客套寒暄。 或许江湖中人,都是如此吧。 就像方才……即便是迎面经过,那马背上的人也没有认出她。 人们总喜欢将离别选在清晨或黄昏,因为那是适宜启程的时刻。 可秦九叶觉得,那是因为清晨和黄昏都光线晦暗,对那些不告而别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消失在晨光与黄昏中更合适的了。她记忆中那些模糊远去的身影,大都笼罩着那样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不用时间怎么冲刷,很快便暗淡了。 她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块黑底白字的店铺招牌,心中一阵发空。 她把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归咎于胃里空空,于是破天荒将方才买货剩下的铜板掏出几枚,走到那铺子柜台前。 最后一笼糖糕刚刚蒸好,手脚麻利的伙计提起蒸笼,一股甜香便随着热气飘散在空气中。 秦九叶舔了舔嘴唇,将手心里握得出汗的铜板递了过去。 “老板,帮我称三两……” 她没来得及放下那些铜板,因为下一刻,一只手越过她的肩膀、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我给过钱了,你还要再给一遍吗?” 店铺伙计一边忙着将那些白胖的糖糕分开来,一边回头笑着道。 “小哥回来了?你的糖糕已经包好了,那边就是。” 身后有熟悉的温热气息,秦九叶慢慢转过头去,便看到李樵那双浅褐色的眼睛正静静看着她。 黄昏的光线将他整个人包裹出一道轮廓,他的眉眼身形就像糖渍过的甜柿子一样融化在那片橙红色中。 秦九叶张了张嘴。 “你去哪了?” 他指了指那份包好的糖糕。 “等得有些闷,就去附近转了转,差点耽搁了。” “哦。” 她低下头,然后绕开他,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李樵拎起那包糖糕,对那伙计笑了笑,随后跟了上去。 天色越来越暗,西葑门附近入城出城的行人脚步匆匆。 城门就要关闭,宵禁就要开始了。 秦九叶一步步向着城门走去,她身后两三步远的位置,少年就背着背篓一言不发地跟着。 最近城中确实有些不太平,往日这城门处查验符引的士兵大都睁只眼、闭只眼,许多经常进出的熟面孔都不会多加询问,如今不仅入城时挨个查验,出城时竟也要再查一道,若是再迟一些,恐怕还真要耽搁在城里了。 排队等了一会,终于到了城门处,秦九叶这才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