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长谈一次后,劝慰高珊缘分之事强求不得,若真的成了怨偶那真是得不偿失。 后来,高珊带着女儿前往苏州报国寺烧香,求得一只姻缘上上签后,这才消停下来。谭若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过个好年了。 谭若看着有些失望的母亲,心里也有点难过,母亲嫁妆都已备好,却没有可嫁之人。 * 新年将至,热闹和喜悦像往年一样笼罩着这个乡村。深深嗅一下,都能闻到鞭炮的刺鼻味和米果的香味。 这日,家里大扫除,里里外外清理得干干净净。 谭若坐在屋中看书,手里揣个手炉,脚下还放了个暖炉。桌子上放了几本书,还有一盘兰花吐露芳香。 谭钧走进女儿房间,见她正津津有味地看书。她右手拿起一支笔正在做圈注,还没注意到他进来。 谭钧默默注视女儿好长时间,这段时间她似乎不像从上京刚回来时那般强作坚强,也不似在临安时那般蛮不在乎。 似乎又回到从前天真烂漫,却多了几分积淀,几分经历世事后的感悟和豁达。到底还是不一样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运。 好一会儿,谭若才发现父亲进来。 “看什么书,这么认真。”谭钧见她看得这么认真,问道。 谭若扬了扬书,答道:“前两日陪娘去采办年货,去徐家书铺逛逛,这是新近最热销的书。闻达和许放写的西域游记,从颍州过河西走廊到西域回纥,再远到大食。” “这两年,大秦大食的金银器、种子、美酒等各类货物通过西域河西走廊进来得越来越多。如今镇北侯夺下凉州,大昭对西域的兴趣也一下子浓厚了许多,闻达许放这本书真是适逢其时。”谭钧对时政了解颇深。 谭若见父亲附和,兴致更高了,“爹,那些地方风土人情和大昭完全不一样,真想去看看。” 虽然有手炉,她的手仍冻得通红,掌侧生疮,用生姜涂抹,室内一股姜味。 桃花水飘过,米酒酿熏过,杨柳枝拂过,春日葱翠,夏日炎炎,秋日私语,冬日晴雪,小桥流水人家,才孕育了娇柔如水、窈窕美丽的江南姑娘。 北国苦寒,满目荒芜。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怎堪寒风冽。 “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东宫颇为欣赏闻达与许放,给二人授了官职。”谭钧说起朝中之事。 “写本书就可以做官,那以后是不是可以不用读书了。” 谭钧摇了摇头,“若说以前,不中进士难做文官,武官要不拼家世,要不拼战功。但储君用人不拘一格,今年才选选了不少各行各业的人出来。” “有会奇门八阵的,有会观天象的,有会数筹运算的,有会纺纱织布的,有会种田养桑的,还有特别会做生意的,连放高利贷的都有,当时朝中就有元老嘲讽其为鸡鸣狗盗之辈。” “那储君为何要选择这些人?”谭若抬了抬眉,疑惑道。 谭钧欲言又止,半晌说道:“传言是镇北侯向储君提议的。传闻他还说,鸡鸣狗盗怎么了,孟尝君若是没他们,岂不是要死在秦国,朝中王阁老气得骂他败坏朝纲,有违正道,有辱斯文。” “那......那爹您怎么看?”带着一丝好奇,也带着一丝忐忑,谭若顿了一顿,终于问道。 谭钧沉思片刻道:“刚开始知道才选结果时,我也认为不成体统,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动摇国本,那些不学无术之人如果也可以做官,那十年寒窗苦之人又该如何。” “但凉州大捷后我想法又有点变化。现在想想这些人都是进工部、兵部和户部,虽然书读得不行,可干这些活都是好把式,这些地方倒的确需要些实干懂行之人......杨雪原兵行险招,不按常理出牌,的确令人难以琢磨。” 谭若五味杂陈,嘴角硬扯出一丝笑容,谭钧暗自叹口气。 * 正月,皇帝退位,储君继承大统,改年号元启。 对百姓而言,除了年号变了,坐在皇位上的人变了,大昭并没有什么变化。 对朝廷来说,储君早已掌握朝政,变与不变本就同时进行,只是新帝以后可完全凭自己心意施政。 朝廷上下早已看出新帝意图,一些老臣难免惴惴不安,而年轻臣子早已跃跃欲试,准备大展宏图。 刚过元宵,一小队人马不期而至,来到这个宁静的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