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征二人拜访过高珊后,高珊放心不下这两个弟子,这日带着做好的糕点,备了一些物事,带着谭若忍冬去看望二人。 李征喜吃枣糕,谭若从昨日就忙活起来,糯米粉泡上一整夜,枣子也煮好去核,外面商铺怕麻烦不去皮,谭若把皮也去了,捣碎成泥,今日一大早就起来,与忍冬在厨房忙活起来。 谭若在灶前摆放米糕,热气蒸得眼睛一时睁不开,汗珠水珠沿着乌黑鬓角直往下流,两手都不得闲,让忍冬上前给她擦了擦汗。 忍冬见自家姑娘忙前忙后,李家公子一大早起来奔波半城给姑娘买雪媚娘,谭若则自己动手做枣糕,两人真是有来有往。 这日天阴,走到半路却下起雨来,到了城东,雨越下越大,倒像倒豆子一般。 柳家胡同内房屋一间接着一间,巷陌狭小,马车只得停在外头,忍冬撑伞接夫人姑娘下来,卢家侍从陪着几人一路问人寻过去。 巷子泥泞满地,不一会儿,谭若早上特意换的绣花缠枝芍药缎面鞋就又湿又脏,裙裾也沾满了烂泥。路上垃圾满地,恶臭屎尿、果皮蔬菜甚或死去的野狗野猫尸体,发出腐臭的难闻味道。 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寻到住处,李征张子清早早就等在门外迎候。 进得二进的院子,总共十余间屋子,除了主家住了三间外,其余都租给了各类人等,有做小生意的,有在附近铺子里做伙计的,有来上京办事的,还有就是这些来京赶考的贫家士子们,李征张子清租了其中一间,沿途进来,还听到孩子的哭闹声。 进得房间,除了两张床外,就是两张桌子,上面放着许多书,几无落脚之地,好在房间整饬得很干净。只是屋角稍微有点漏,正用一只盆接着,听到雨滴答滴答漏下来。 李征拖出几张凳子,招呼几人坐下,让其余人等直接坐在床边,又去拨了拨烤火的炭盆,让火烧得更旺些。 高珊看此处如此简陋,心中直叹。京城居大不易,两人均出身寒门,特别李征更是清苦,此次来上京,谭钧还资助两人纹银百两,但京城结交应酬花费颇多。 “此处读书也难为你们了!你们两人吃得咋样?可还习惯。” 高珊问道。 “回师母,虽有大家用的厨房,但我俩也不大烧,基本上搭主家的伙食,一开始也不习惯,后来倒也还好。” “我带了你们最喜欢吃的枣糕过来,快趁热尝尝。”谭若把桌子上的书叠起来放到一边,打开食盒,端出来放在桌上。 李征从谭若进来就一直偷看她,夹了一块枣糕放在嘴里,熟悉的味道,在吴江时她就经常做给自己吃。 几人闲聊了一会,两人已经结识了一些官员和士子,其中一位苏州籍四品张大人已经答应给他们作推荐,还帮引荐其他高级别官员,总算才选之事也有了着落。 又过了一会,已是快近中午,高珊说道,“子清,你带我去厨房,中午我来做饭,好好喂喂你们的肚子。” 李征看着她沾满烂泥的裙裾还有湿脏的鞋子,不好意思道:“阿若,这儿简陋,可委屈你了。” 谭若脚一缩,脚退回裙中,“我有啥委屈的,你们住了那么久,我来了这么一会就委屈啦!” 看着眼前的心上人,李征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阿若,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可不能这样委屈你。” “我又不是大家小姐,只是个普通乡下姑娘,有手有脚,什么日子过不得。” 两人互诉衷肠,说不出的喜悦满足。 “汝成,你喜欢上京吗?” “当然,这里是帝国的中心,也是天下英才汇聚之所,上京聚会众多,明道论政学文游艺,我常常有茅塞顿开、醍醐灌顶之感,便如有无数名师领道一般,半年不到,学业精进不少。”李征很兴奋,他本稳重老成,如此模样甚为少见,“阿若你呢?” “我刚来不过十余天,只觉得上京好大,比临安还要大,到处是人和铺子,很拥挤很热闹,和老家不同。” “阿若,知道你很想家,只是我们以后不大可能会在老家住了。” 谭若一怔,她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内心深处总以为李征会与她在家乡白头偕老。 “阿若,京城有很多人与事,我们在老家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上京是全天下最伟大的城市。” “你能见到最顶尖的才俊,知道什么叫集天地之精华;你能听到最美的诗词文章,知道什么叫华夏文脉;你能看到最好的字画,知道什么叫矫若惊龙;你能听到最动听的歌谣,知道什么叫三月不知肉味;你能吃到最美味的菜肴,知道什么叫饕餮大宴;在上京生活这辈子才算没有白活。” 谭若嘴角微微牵动笑道:“你怎么没说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