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眼,春家人已汇集来跟前。对上老妈的凝视和父亲的纳闷,春早下意识想撇开手,但原也牢扣着,甚至捏出一丝紧痛。她终究放弃挣脱,也忍耐住快冲破唇腔的笑花儿。 原也礼貌地唤了声“阿姨”,直视她,不卑不亢。 春初珍看他一眼,憋了憋,竭力做出对两人“光天化日之下的不雅行径”视若无睹的模样,将手里的烂漫花束交出去:“女儿,辛苦了。” 春早单手接过,揽在怀里,眼底再次氤起湿热:“妈妈,你也是。” 一旁的春畅姨母笑了半天,眉头一紧,睇向原也:“你小子……” 她不说完,只把自己手里的那束向日葵横去他身前:“拿着。这是给你的。” 原也一怔。 “不是给春早的吗?”他问。 春畅上下扫视他俩,冷呵:“你看她还有手拿吗?” 春早歪头,扑哧笑出声来。 “说笑的啦……”春畅抖肩一笑:“真是给你的,你也辛苦了。” 她下巴一扬:“不信你看里边卡片。” 原也扬眉,有些受宠若惊地道谢,双手捧过。 春畅说:“祝你……一举夺‘葵’,也永远向阳。” 原也再次勾笑:“谢谢姐姐。” 春畅脑袋一激灵,莫名周身舒畅:“哎唷~被帅哥男高喊这么一声姐姐是挺爽哈。” 这话换来老妈对肩一下重掌:“瞎说八道什么呢。” 虽有矛盾在前,颇感不自在,但看原也孤身一人,到底是与女儿一般大的孩子,春初珍没忍住关心一句:“你家里人呢,没来接你么。” 原也举目远望:“应该也过来了,我过会儿就去找他们。” “快去吧。”一直置身事外的老爸大感困惑,为何高考一结束,女儿身畔就多了个漂亮小伙儿对象,懵到极点,也只能装模作样地劝:“估计他们也等急了,没准正找你呢。” “嗯。”原也颔首,抽出手机低头看一眼。 他终于放开春早的手,垂眼看她:“我先去找我家里人了,等会就……” 他顿了顿:“联系你。” 春早莞尔:“好,快去吧。” “嗯。”原也扬了扬手机:“记得看。” 春早:“好。” 抱花的少年终于转身离去,沿路又回望一眼,才没入人流中。 全程围观他俩你侬我侬恋恋不舍美好得不像话,春畅羡慕嫉妒恨继而控诉起自己老娘:“我当初为什么不谈一场校园恋,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怨怼的话语气汹汹涌来,春初珍只当耳旁风,恍若未闻地跟春早说话:“包给妈妈拿着吧。” 春早垫起脚尖,让背包在背脊后颠动两下,而后推拒:“不用,一点都不重。” 是啊,一点都不重了。 这是她整个高中以来最轻盈,也最清透的一天。 而她终于盼来也迎来了这一天。 — 春家四口人在周边一家商场的海底捞为女儿举办家庭内部庆功宴。 沿途春畅还下车取了只漂亮精致的四寸蛋糕,半个月前,她就为这一天提前定制,款式自然是妹妹的挚爱,由奶油和糖霜布置出来的海浪与星月。 意外也不意外的是,整间餐厅座无虚席,周边几桌同样有青稚未褪的,一看就是同龄人的面孔,脸上均充盈着卸去包袱的快意和闲惬。 甫一落座,对角的春初珍就从提包里取出一样东西,交给春早。 春早接过,发觉是自己的手机。一时失语。 “电给你充满了,”春初珍淡着声,也淡着脸:“我没打开过。有空也给自己办张电话卡,老用别人的像什么样子。” 又说:“你爸说要给你买台新手机的,过阵子让他跟你去店里选。” 春父快眨两下眼,他还真没提前知会允诺过这事儿,但仍一口答应:“好、好,这是一定,老爸一定尽快安排好伐。” 春早心绪复杂,“唔”一声,开机,看到熟悉的信号栏跳出来时,往日光景复现,心头微微潮润。 春畅抿着大麦茶,四处观望:“真好啊,我好像都回到十年前那个夏天了。” 繁荫,热浪,澄蓝的天,风吹过樟叶,翻飞的书页。 是一首烂熟的歌,是这个国度多数人都拥有的,灵魂深处的协奏与回响;有酸,有苦,自然也有甜。 春早打开扣扣,指尖霎时滞停在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