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习武也允许,故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平常也出风头,大引人注目,今日却这开了口。 曹宦敢开罪过甚,踌躇道:“新安王稍等,容我再去禀告。”说完匆匆入了道观。 片刻后他再出来,袁值依旧有露面,但改口道:“袁内侍命奴婢代他告一声罪,道坛已立,他便出来相迎。袁内侍还说,新安王之言,也道理,看在今日是公主降诞日的份上,免去割舌之刑,但活罪难饶,改笞三十,以儆效尤。” 这商贩因一句嘴快的心之语招来大祸,人已瘫倒在地,尿都淋了一身,听到改笞三十,才又活过来些。虽打得死去活来是免了的,但比起割舌,已是万幸。 附近围观之人看着这一行人马也入了观,再敢再多说么,唯恐自己也惹祸上身,纷纷离去。 夕阳西斜。女冠观内那一场铙钹喧天惊动半个长安的祈福会终于结束,宫中来的皇子、中使和官员们离开,寿果铜钱发放完毕,乞儿和路人散尽,街上也慢慢地恢复了原的子。 按照惯例,女冠观今晚还是开。 人皆传言,皇帝陛下或会于某个谁也知的时刻悄来到此地,追思他已故的皇后,想念那位如今知身在何处的公主。 絮雨在簪星观外守了整整一夜。 下半夜,天再次落下淋淋细雨。待到天明,冷翠凝露,湿雾沾衣。 她回的时候,人已经浑身湿透。 昨夜整整一夜,今的皇帝,她的阿耶,并未回过这座曾留载过她许多回忆的旧日王宅。 絮雨冷得嘴唇泛白,人几乎瑟瑟发抖。她擦干了湿发,换一身衣裳,坐在房中一面雕花窗后,大半的身影在残夜的暗影之中。 她打开一只梳妆用的黑漆奁盒,支起铜镜。窗外透入的几分晓色将她面颜映在镜面之中。她的目光,漫落在镜中人额前的那片疤痕上。 在她三岁的时候,有一天,阿耶应他几位兄弟之请去往禁苑游猎,她定要跟着去。阿耶哄她睡着后,溜出了门,谁知她刚沾枕就醒,又哭着追到门口。阿耶可奈何,苦笑着下马回来接她,她却因跑得太快,绊倒在门槛上,额头地上一粒尖锐的小石子磕出个洞,血流得满脸都是,哭得更是撕心裂肺惊天动地,阿耶心疼得得了,即取消出门计划,在陪了受伤的她好几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是巧合,她的那几个叔伯在那一趟游猎中放松了警惕,竟抱怨起她的阿翁年老昏聩,对待儿子冷酷。 他们忘了,牵马的奴子也有可能是阿翁插在他们身边的耳目。就这,回来后,那一趟去过的几个叔伯全部坐罪,因妄议谋反,受到严厉的惩治。一个赐鸩酒,一个发配岭南,还有个时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的,也受到削王的惩处,彻底驱逐在了宫廷之外。 絮雨记得那天阿耶从宫中回到王府,一言发,第一件事就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抱得她几乎透过气了也肯将她放开。她感到阿耶手心冰冷,心跳得很快。她解地问他怎么了,是是生病了,他却么都说,只亲了亲她额上那还脱落的伤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再后来,虽阿娘用遍宫中太医们为她调的各种伤膏,因伤口太深,最后还是留了一个疤痕。那时候她的年纪虽小,却已是个爱美的小娘子,天天照镜嘟着嘴巴高兴,阿耶便趁她生日那一天,去向她的阿翁求告,为她求来了一个簪星的封号。 “它是天上的星掉落,簪在了李嫮儿的额头上。它在世上是独一的,别人想要也得到。” 阿耶日在她耳边悄悄哄她高兴的那句话,她永远也会忘记。 但是她的阿耶,他应是已经彻底忘记了。 她的目光游离在了镜面之外,投向窗外晓天上的一缕淡淡残月,凝怔许久,隐约若听到更漏响起最后一声,醒神。 还是有任何来自玉绵那里的回音。 今日已是第五天。 她的希望其实早在第三天便破灭了。那日宇文峙在宫中遇她,追问结果,她已告诉他,对方是她要找的故人。 理好心,今日她要继续入宫做事了。 积以跬步,离她想接近的东西,总会越来越近的。 奁盒内有几只数寸长的小瓶,盛几的妆粉,分别是作壁画打底用的胶泥、女子涂面用的铅粉、洁白如雪的香灰,以及宫女们调制润肌膏所必可少的猪胰粉。她熟练地各捻了少许,混在一只小水丞里,注入几滴清水,调成浆,最后用支细笔蘸着这浓郁的浆水,将自己的脸凑到铜镜前,仔细地填描着她额前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