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候了屋内的众人,又引孩子们来见,又与贾母说她这年与姊妹们偶有书信往来……直到找不到轻松愉快的话题,她才仿佛忽然想起家里还有男人们。
“光顾着说话,父亲和伯父呢?我还没给他们磕头呢。”
虽然还是没有提到贾宝玉等人,但终于有理由出来了,王夫人松口气连忙看向邢夫人。邢夫人被贾母和王夫人看着,才命人去将贾赦等人请出来。
又是一通互相拜见认人,王夫人瞅准时机上前:“三丫头……”
荣庆堂门口的帘子被从外掀起,一个婆子进来:“老太太,三姑爷来了。”
“快请进来。”
“是。”婆子低着头,仿佛没看见王夫人要吃人的目光,赶紧退出去将三姑爷高越请进来。
探春嘴角含着笑,凑近贾母:“老祖宗,高家长兄在蜀中做知府,家中诸事都是我们两个操劳,他是个不成器的,等会子见了您可莫要嫌弃。”
“长子撑起家业,他执掌后方,也算兄弟联手,有什么好嫌弃?他可任了官职?”
“没有呢,所以才说他不成器。”
虽说是姑爷,但也是孙辈,贾母问了两嘴就没再提,但探春想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高家自有长子在外头,高越只管在家侍奉父亲掌管家业,无官无职,所以任何与朝堂有关的事情,都别找他,找他也没用。
王夫人的脸色彻底黑了,即刻偏头看向贾政。
可贾政端着为父的架子,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的那点自尊心不允许他去向女婿开口求情。
见他如此,王夫人就知道今日想要为贾宝玉谋取前程的打算,是不成了。
不多时高越进来,请了安认了人,又和贾赦、贾政说了话,足足一个时辰才带着探春母子离去,可王夫人已经听不见他们说话,失神地跟着送了客,回到贾府伏在桌上痛哭。
“可怜我的珠哥儿、元姐儿,怎么就早早去了,给我留下宝玉这么个孽障,叫我可怎么办啊!”
若是贾珠还活着,必定是高居庙堂,若是元春还活着,小皇子、小公主的伴读必定是贾家子孙。想到那早去的一儿一女,贾政也悲从中来。
王夫人借机拉住他胳膊:“老爷,没了珠哥儿和元姐儿,我只宝玉这一个孩子,可看三丫头竟是全然不顾,我可怎么办啊!”
“她既已成家,就是高家的人,你叫我怎么开口?”
“正因为她成了高家人,才更好为宝玉说话,难道咱们就不管宝玉了?珠哥儿、元姐儿都在天上看着呢。”
“这……”
“老爷,老爷!”
贾珠和元春都被搬出来,贾政拗不过:“嗐!今日三姑娘回荣国府上下团员,过几日再请她到这边来说话吧。”
“正是,咱们才是一家,到时候请三姑娘来,老爷叫上宝玉,再与她细说才好。”王夫人得逞,立时擦了眼泪。
她不是探春的生母,用亲情压迫是没用的,而且探春也不是那样轻易吃亏的人。所以,必定要拉上贾政,避开大房那些多嘴多舌的人,如此才有用。
紧闭的房门外,贾环正靠在门上,将里面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好啊,竟还想算计我们!”恨恨地看一眼屋内,他眼珠子一转,掉头回去找媳妇。
贾环媳妇可比贾琮媳妇厉害许多,她嫁过来就抓准了贾环和赵姨娘的心思,拢住贾环哄住赵姨娘,又点头容下彩云,不仅三奶奶位置坐得稳,贾环的心思也拿得稳。
她见了探春正感慨有个这样厉害精明的姑姐,就见贾环进来:“怎么着急上火的,不是说要去看三姐姐,请父亲的意思吗?”
“还请什么父亲的意思,他们正着急算计我们呢!往常就帮着宝玉算计咱们,如今三姐姐回来,是连三姐姐一起算计进去!”贾环抬手往桌上一拍,就将他听到的话原样叙述一遍。
“竟有此事?”贾环媳妇略微思索,伸手在贾环背上轻拍。“太太是宝二哥的亲娘,她帮着宝二爷也是没法子的事,只是三姐姐刚回来,你们许久未见,可不能让她被算计了去。”
“哼,从小三姐姐就跟太太和宝玉亲近,结果还不是被算计?”
“三姐姐是姑娘家,一辈子的婚姻大事都要太太决定,她也是没办法,幸好如今她在高家站稳了。不过太太的话咱们不能告诉三姐姐,被人听见会说咱们编排长辈。”
“那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让父亲多看我几眼,难道就这样被宝玉比下去?”
贾环从小到大最受不了的就是众人偏心,更不服都到了这个时候,贾政居然还是偏心贾宝玉。
贾环媳妇不跟他争吵也不跟他讲理,顺着毛撸:“你自有你的好处,何必急在一时?高家如今正是皇上眼中的红人,按理我也该去和三姐姐亲近亲近,只是可惜我大着肚子不方便,既然太太想要替宝玉谋划,这么大的事,不如你去和二嫂说说。”
这个宝二奶奶是借着八爷的名头高攀嫁过来的,她想要管家权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在笼络人心和讨好王夫人上,她实在不如薛宝钗,以至于直到今日,她连自家小院的管理权都没拿到手。
她出身不高,生母也不是正经地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