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手里端着汤药,眼周还带着哭过后红痕,在晨光里低声劝:“公主,奴婢知道您想嫁到乌孙去。可是,您多少也要保重子。这又是何苦……” 李檀环顾殿内摆设,意识渐醒,昨夜噩梦般记忆蓦地涌入脑海。 心口绞痛,指尖紧握住绿萝袖口:“绿萝,十九呢?” 绿萝一慌,忙放手里汤药扶住。 “公主想要见谁?” 忐忑询问:“十九?公主说是谁?” 李檀想起,绿萝未曾见过十九。 这两年来,华光殿内见过他宫人极少,连带着他如今消失,也无人知晓。 李檀眼睫湿透:“绿萝,昨夜他们送回来后,可曾有过交代?你可知道,宫里生了什么事?” 绿萝想起昨夜风波,语声有颤抖:“昨夜是紫藤值夜。奴婢听见响动从配房里起来间,便看见太子遣人送公主回来。说是宫内失窃,有飞贼夜闯宫闱,公主因此受惊,心症突……” 绿萝说得有艰难。 其实,作为公主贴侍女,隐约能猜到,昨夜究竟是生了什么事。 况且,宫里事总是传得很快,就像是纸包住火。 华光殿里也还有另一种传言。 说是昨夜公主知所踪,影卫同知去了何处。 也知两人是是一同—— 但这个传言绿萝自敢说。 直到李檀轻咬唇瓣,语带哽咽地问:“皇兄抓到飞贼呢……是活捉了吗?” 绿萝支支吾吾,敢作声。 李檀秀眉蹙紧,心口跳得愈厉害。 挣扎着想要起:“亲自去大理寺里询问。” 绿萝慌了,连忙搀住了:“奴婢听说,听说那飞贼躲到一间民宅,又恰好遇到宅中走水,就这……在府兵围捕没能出来。” 李檀动作顿住。 眼前走马灯般闪烁过最后看见场景。 客栈前火光,李晟话,最后看见那惨烈一幕—— 李檀轻阖上眼。但清泪如珠,依旧是顺着羽睫坠。 在紊乱心跳声里砸落在锦被间,晕出一圈深红色涟漪,像是漫开血色。 艰涩启唇:“……尸首呢?” 绿萝颤声:“经送到化人场化了。” 李檀没有再问。 侧过脸,半俯在榻上,乌流云似从肩侧泻落,遮住苍白脸。 想,原来那便是与十九之间诀别。 李檀低垂眼帘。 随着最后一滴珠泪坠,单薄姿也似棠花坠落,轻而无声地倒在侍女绿萝怀中。 绿萝脸色霎白透。 抱着李檀,带着哭腔对外高喊:“来人啊!快来人!公主心疾作了!” 御医们来得很快。 陶院正为首众人为李檀施针开药,终是在正午之前,勉强将病势稳住。 但榻上少女依旧是这般深睡着,眼底犹带泪痕,像是迟迟愿醒来。 陶院正唯有让众人散去,将侍女绿萝单独带到殿外,叹气叮嘱:“公主病体虚弱,最忌讳大喜大悲之事。如今虽是保住性命,但来日恐怕……” 他没再说去。 但绿萝也能猜到他意思。 太医院太医们本就隐晦地说过,公主大抵是过了双十年华。 如今这番话来,是否还有一两载光阴未可知。 绿萝眼眶红透,慌忙抓住陶院正袖口:“陶院正,家公主今年才十七岁!您再想想法子——” 陶院正却只是叹息:“公主明日便要出降,足十二个辰里,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是无能为力。” 他说罢,便从绿萝手里抽回袖子,摇往前殿方向去了。 绿萝在原地掩面哭了阵。 最终也唯有擦干眼泪,重新走到寝殿里,想要回去守着李檀。 但方绕过屏风,便见榻上少女知何然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