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着肚子回到帐篷里,用破棉絮把自己裹紧。 白翎望着那几道嶙峋的身影,有些出神。 很快,有人就哭着咒骂起来,把酒瓶子高高掷向雕塑,玻璃四溅: “去你妈的帝国,去你妈的伊苏帕莱索!害我家破人亡的血统主义恶魔,去死!” “我总觉得他在指桑骂槐。”身后传来一道揶揄的声音。 白翎立即站起身,拉开一段距离。 是个戴着破帽子的男人,胡子拉碴,蓝眼睛倒是明亮。 “你是beta?”白翎刚吃了A性素,可不想惹上麻烦。 流浪汉大方点头:“很容易看出来吧,海洋垃圾,社会工蚁beta,我们都长着一张社畜精疲力竭的衰脸。” 这个人非常健谈,说话的口音很标准,有一种饱经训练的腔调: “那你呢?我猜你是个oa,虽然个头不像,但是你的脸上写满警惕,你应该有过不少糟糕的经历。” 白翎也没否认,只是说:“在这个国家里,还有经历不糟糕的人吗?” 流浪汉哈哈大笑,转而问道:“那么,你也相信那些话吗?” “什么话?” “恶魔,极端血统主义者……伊苏帕莱索给孩子们的牛奶里下毒,给逢年过节的奶糖里放老鼠药,只为了去除劣质基因。把不听话的部下做成肥皂,还把反抗的alpha送去人造月球种土豆……这些话。” “听起来像是他会做的事,”白翎没什么表情地说,“至少我小时候在救助站里,顿顿都能吃上新鲜土豆。” 一句话把先皇和现任都骂进去了。 “哈哈你可真会,我喜欢!” 流浪汉眼中多了些真诚。 “我刚来这里不久,桥洞党,流浪汉,随便你怎么称呼我。不过我白天还是有正经营生的,我在小公园的椅子上摆摊给人算塔罗牌。” 他说着,从口袋里抽出一套牌,用冻得青紫的手拨开,脸上挂着轻松的笑: “来吧,抽一张,算我请你的。这么冷的天,我更想请你喝杯杜松子酒,可惜情况不允许。” 白翎不想辜负他的好意,随手抽起一张: 是个戴着珍珠项链和王冠的女人。 流浪汉拿回去,双眼微微睁大:“喔,正位皇后。” 白翎并不懂占卜,淡淡问:“预见我要当皇后吗?” 那恐怕不太准。 他只是个未来会高悬榜首的400亿通缉犯。 “不不不,”流浪汉用播音腔感情充沛地宣布道:“Queen是一位温暖慷慨的母亲,说明你要迎接一段甜蜜丰厚的感情了。” 好熟悉的腔调……白翎觉得自己绝对在哪听过这道嗓音。 流浪汉怕他不信,拍着胸脯保证:“我的占卜技术虽然才学三天,但这次我有预感,你肯定会获得应有的幸福。” 应有的…… 白翎默念着这个词,想说自己注定颠沛流离,孤独一生。可是想了想,还是别打击对方的好,于是他置之一笑: “谢谢,希望如此。” 离开之前,他把剩余的零钱都给了对方,并提醒道: “这里的夜晚很冷,你最好凌晨三点起来,去上东区的垃圾场多抢几条被子。你可以睡在雕塑脚下,那里有个死角,能够挡风。” 流浪汉愕然在原地。 恐怕只有亲尝过困苦的人……才能给出那么周详的建议。 迎着寒冷的霜风,白翎紧了紧薄薄的外套,低着头向前走。 一道俯视的光轻柔抚过发顶,他下意识回过头,望向提篮暖灯的帝国女神雕塑。 而在不远处,一个流浪汉脱下了帽子,紧扣在胸前—— 正向他深深鞠躬。 · 凌晨时分,白翎钻回浮着冰渣的皇宫水道。 他一边控制着呼吸,一边警惕水流动向。 希望今天别再碰上那个水怪。 上次就是因为想避开怪物,他才冒险选择了爬墙,结识那位废妃…… 白翎在心里数秒,估算着上升高度,到了位置,却摸不到来时的井口。他心里一惊,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立即调转方向,寻找其他出口。 无边黑暗里,隐约波荡着一丝亮光。 白翎憋住一口气,用力向光的方向游去,光亮在视网膜里越来越大,他心头一松,突破水面正要大口呼吸—— 骤然被拽过去,止住声音。 不是单纯的捂嘴,而是极其专业且过分的钳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