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头这辈子就那头地包天的大骆驼为伴,到如今还得走街串巷的去做他的买卖,虽说名头是有了一些,钱也存了一点,可日子,也就是马马虎虎的,并不宽松。
大商队的锅头,总比牲口贩子要来的体面。
他得了这一差事,沈白桥也是真心为他高兴。
而白秋水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死活擦不掉那块斑纹,这让她心情很烦躁。
肖飞练吃着面条,冷不丁瞧见他的白老弟,正对着一个茶碗用劲,就忍不住,好心的提醒道:“我瞧着那块,像是从窑子里面带出来,天生的,你别擦了!”
然而,他话一出口。
白秋水缓缓地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这陆沉舟不苟言笑,一双眼睛犹如霜刀雪剑。
作为下属的白秋水,多多少少的,也沾了几分。
只一个眼神,肖飞练就觉察到了彻骨的寒意,他很识趣闭了嘴:“白老弟,你慢慢擦,我我我吃面……”
肖飞练不敢和白秋水,
于是乎,白秋水继续对着那个茶碗较劲,肖飞练提心吊胆的喋面。
李老头三口两口的面碗扒干净,他放下筷子擦干净嘴,对着沈白桥使了个眼色——“沈娘子,你且跟我来一趟,有件事我
还要嘱咐你呢!”
沈白桥看了看对着茶碗较劲的白秋水,以及满脸畏惧的肖飞练,无奈一摇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身边的人,多多少少有一点奇怪。
跟着李老头一路去了茶水铺子的二楼,他的家。
只不过这次的情况,比上次好一些,衣物没有乱扔,铺盖卷也叠的整整齐齐,锅台灶碗,光可照人,是肉眼可见的整洁了许多。
“有什么事儿,还非得背对着肖少爷和白公子,咱们俩单独说。”
沈白桥伸手摸了一下,门边上摆放着的一只柜子,心说这老头怎么讲究起来了,屋里摆设样样收拾的干干净净。
“沈娘子,有些东西,当着人的面不好给你!”
李老头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点羞涩。
他跑到床铺边,手伸到褥子里,摸索了一会,随即取出一只叠起来的小手帕,李老头当着沈白桥的面,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开。
只见里放着一片小小巧巧的银锁,云头如意的样式,底下还坠着几个雪亮的小银铃铛,银子很亮,颜色也很新,看起来,像是不久才置办的东西。
“沈娘子,咱们认识的时日也不短!你也晓得,我无亲无故的,仅有几门亲戚也大不来往,若是算起来,在这人世上
,我单跟你们一家子最为的要好!”
李老头抚摸着那一片银锁,难得的羞怯起来:“这个是我给阿云打的,也没什么稀奇,小玩意儿带的长命锁罢了。你带回去,找个红绳,给他系在脖子里,一准能保佑他平平安安!”
说着,他就要连手帕带银锁的塞到沈白桥手中。
沈白桥也是没有想到,李老头竟然有这么一份的心思。
况且这银锁看起来,少说也值个七八两银子。
李老头不是阔绰富裕的大户,他就是个走街串巷的牲口贩子,钱来的实在不容易,这一片心意,实在是有些贵重了。
她不能收——“你给他这个东西做甚么,他一个小孩子家家,也犯不上穿金戴银的。”
沈白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她想拒绝掉李老头的这一片好意。
然而对方的态度确实很强硬:“沈娘子,你这样说可就是见外了!”
李老头强行的把银锁塞到了沈白桥的手上:“咱们头一回见面,你就救了我的命,到如今,做锅头这一件好事,追根究底还是托了你的福,才落到我头上的!再说了,我也挺喜欢阿云那孩子的,别磨磨唧唧的,快收着吧!”
沈白桥握着那一片银锁,都不知道该讲什么好了。
李老头却撇他一眼,故意说道:“我最烦跟人推来换去的,让你收就收着吧!等回头,我做了商队里的锅头,那赚的银子可就海了去了,隔三差五的还能捞到油水,到时候,别说这一片银锁了,就是金锁我也打得起!”
沈白桥哑然失笑,这个小老头!有时让她气的不行,有时让她笑的无奈,更多的时候,李老头是很贴心的。
“行行行!那大锅头的好意我就收下了,往后您发达了,可别忘了我!”
沈白桥顺着他的话,又讲了两句,同时也收下了那一片心意。
而楼下,大概是白秋水对一个不值钱的茶碗,太过的执着。
守铺子的老婆婆都有些看不下眼了,老人家蹒跚着步履,慢吞吞的挪了过去,在旁边犹犹豫豫的开口:“姑娘,你可别擦这碗,快吃吧,面都要凉了!”
白秋水原本是无动于衷的,可是姑娘这两个字,一下子让她清醒过来,她小脸扭向了老婆婆,神色复杂的问道:“你叫我什么?”
她心想今日的装扮还算得宜,应当不会叫人认出真身来。
而肖飞练心头却是咯噔一声。
不好,这老婆婆估计是老眼昏花,男女都分不清了,而白老弟,脾气也不见得多好!别回头迁怒于她。
肖飞练的心肠很好,他擦擦嘴,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