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媳妇的行头还是很好找的,小林庄的流民们占据了宝河村,同时也继承了村民们的财产,以及所有物。
待到第二日,天色大亮,林二叔招呼一声,流民们听说今晚,林表妹就要嫁人了,他们很热心肠,立刻在“自己的家中”翻箱倒柜的搜寻起来。
你家凑来一件枣红色的红小袄,他家送来一条绣花百褶裙,我家再拿几盒胭脂水粉,东拼西凑的,总算凑齐了一副新妇的行头。
“咱们小林庄人,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办一桩喜事可是难得,要家人的还是林二的侄女,那可不能糊弄!”
颧骨高耸的那位,不知道从哪弄了块鸳鸯戏水的红盖头,送到了田庄子。
他对林表妹的这桩婚事,还算是尽心——没有林表妹,不辞辛劳的,找来流民堆里,通风报信,他们这群人,可还在县城荒地里啃树皮草根子呢。
“大伙儿都没闲着,全跑来帮忙了,我谢谢你们了!”
杨二婶虽然带了笑,可面上却没有一丝喜色。
“乡里乡亲的,这是应当!你可别说客套话了,赶紧把姑娘扮上,天色眼瞅着不早了,是时候拜堂成亲了!到时候,我帮着你们去送亲。”
颧骨高耸的那位,笑呵呵的,倒是
很想沾一点喜气。
做流民的日子太长太久,小林庄的人,几乎快忘记,寻常庄户人家的安稳的日子,所以一听说林表妹要嫁人,他们携老带幼的,都想来凑这一份热闹。
“这感情好!媳妇你先进去,帮着大侄女收拾收拾,我在外面招呼大伙儿!”
林二叔笑呵呵的,但却并不是为林表妹高兴,而是为自己快乐——终于把这个烫手山芋打发出去了,往后就轻松了。
杨二婶点点头,把流民们凑来的物件拿上,进了屋。
里面的林表妹已经洗漱完毕,她知道今天自己要嫁人,嫁给心心念念的赵猎户,哪怕不说话,也能一眼,让人瞧得出她的欢喜。
“哟,这还没穿戴上,你就是个欢喜模样了!”
杨二婶把衣物放在一边,拿着胭脂水粉过来,开始给林表妹梳妆打扮。
小林庄在没之遭兵祸之前,也算是个富庶村子,林家的日子也宽松,杨二婶摆弄起胭脂水粉来,堪称熟门熟路。
描眉画眼,施脂眉粉,不一会儿,林表妹就得了一个得体的妆面!
她照照镜子,左右打量着自己,最后欢欢喜喜的扬着弯眉毛,夸赞起杨二婶的手艺来:“婶婶,你手可真巧,赵猎户瞧了我这模样,也
一定会喜欢的。”
杨二婶也笑了笑,她取过盖头,照在了林表妹的头上。
不知是哪家小媳妇收着的好东西,这盖头上的两只鸳鸯,绣得活灵活现,别提多好看了。
一片红色落下,林表妹听到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嫁了人,可就不用我来伺候你,我这个做二婶的,也就省心了。”
林表妹听了这话,心中隐隐的有一点不安,她刚想说点什么,可眼前一片红色,让她把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而外面的人,还在热热闹闹的,讨论林表妹的婚事。
“这林二打算,把侄女嫁给谁啊?还置办的有模有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嫁闺女呢!”
流民甲如此说道,他盯着林表妹所居住的主屋,似乎想要从中瞧出个一二三来。
流民乙摇摇头:“林表妹要嫁人,我也是一早上才听说的,谁知道呢,等待会儿出门了,咱们跟着去瞧着,看看不就知道新郎倌是谁。”
而田庄的后墙处,有两双耳朵竖着,将林二叔,杨二婶以及流民们的话,通通听进了耳中。
沈白桥看了一眼身边的陆沉舟,她啧出了声:“我一早瞧见田庄里聚了人,拉着你下山,躲起来这么一偷听,才晓得,原是那白眼狼
表妹要嫁人了!”
她如今带着一众宝河村人住在半山腰上,田庄又位于山脚,她居高临下的,自然是能瞧见这山脚的景况。
一大早的,流民们就聚集在田庄。
沈白强心生疑惑,便偷偷摸摸的下了山,至于陆沉舟,那是她的保镖——流民们可不知道这帮,销声匿迹的宝河村人,如今正住在云阳山上养精蓄锐,这可不能让他们知道。
“嫁人便嫁人,总之不是在商量法子对付咱们。”
陆沉舟神色虽然平静,却是在心里偷偷的送了口气。
功夫再高,也怕板砖。
这群流民如果聚在一块,琢磨起了赶尽杀绝。
单凭他一个,护住小娘们儿和小崽子,自然是没问题,可要护住这满村子的老弱妇孺,以及伤员病号,实在是勉强。
除非去让墨衣拿着他的令牌,赶往省城调动府兵,对付这群流民,倒是犹如对付一群土鸡瓦狗。
“嗯,我也是庆幸。”
沈白桥表示赞同,虽说宝河村人,躲在云阳山上,好吃好喝了几日,可之前大杀的元气仍然没有补回来,真要打起来,必然不是那群流民的对手。
而此时,杨二婶已经搀扶着,穿红着绿的新媳妇儿出来了。
这林表妹是个年纪轻轻的大姑娘,又有着杨柳腰,虽说被红盖头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