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里,谁能杀掉这个世界的神呢?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仰仗着这个神——山川河流,青空海浪。
一缕风,一束光。
所有的一切都跟这个神息息相关,如果有谁想要铲除这个神的话,那么这个虚空之境里所有的一切都会拥有“生命”,来拼命保护这个神。
而苏晗烟不一样。
她是外来者。
这里所有的一切对她都构不成威胁。
苏晗烟静静地沉思了很久,才略有些艰难地开口:“可是我从来都不曾杀过人。”
“这不是杀人,是在救人。”绘梨声音很轻,“是在救相渝和木锦绣,也是在救我脱离苦海回归原本的世界。”
杀了她,其
实就是在拯救她。
不然一直一个人被困在这个虚空之境里,长长久久下去。
谁能熬的过去呢?
苏晗烟便突然想起了从避尘镜里跳出来的木锦绣,她在避尘镜里的时候,眼神里总有哀怨和仇恨,可是在逃离避尘镜的禁锢后,她眼神明亮温柔,摇身一变又变成了五十年前浪漫自由的采诗官。
自由多重要啊。
如果能去外面的世界,谁想被一直这么困着呢?
做神又如何?
做人又怎样?
若是不自由的话,那对于她们这些爱好自由的人,就是在坐牢、在作孽。
苏晗烟有些明白绘梨的意思了,只是这时候她又突然想起来初见江清誉时,江清誉看向她时那
双混浊却怀念的双眼,于是,她到底没忍住艰涩问道:“你的未婚夫是个怎样的人?”
“他人好,懂礼貌,守礼节,很绅士体贴。”绘梨笑起来,“我很爱他。”
“那江清誉呢?”苏晗烟问,“江清誉在你眼里是个怎样的存在?是个棋子还是跳板?”
听到江清誉的名字,绘梨便从方才温柔幸福的笑声里,陡然安静下来。
但是——
苏晗烟脚底的云却微微震了下,云下的海浪也剧烈的翻涌着。
似是有飓风席卷。
云雾弥漫,骇浪惊涛。
“我这一生做错了什么事情,也对不起很多人,他是其中最无辜的那个。”绘梨像是在轻叹,“我很抱歉。”
苏
晗烟追问:“那你对他可曾有过一瞬的心动?”
绘梨没有说话。
她像是想起了自己在游出海面时,遥遥看到了在船舫前站着眺望风景的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青年眉眼俊朗,一袭简易长袍。
整个人就如一棵脊背挺直的松树,而松香清冽,像是无论有白雪皑皑还是风声鹤唳,都不足以将他的脊背压弯。
所以——
为什么那座船舫上站着那么多的青年才俊,她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江清誉呢。
就好像是万物皆黯淡,她却抬眼看到了星辰。
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数据,唯有他,是一棵清冽的松树。
绘梨沉思了数息,语气轻缓道:“我只爱我的未婚夫
,我之所以愿意来到这里,甚至去做了那么多怪事,我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为了能回到二十一世纪救我的未婚夫,再跟他重新在一起。”
“除了我的未婚夫,我谁都不会爱。”
苏晗烟沉默了下来。
是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绘梨怎么会粗心大意到为了假死脱身赶去江清誉身边,竟然连自己的婚戒都丢了呢?
但是她不愿意说,苏晗烟也不能再多讲。
她只是平稳了下情绪,淡道:“我该怎么做,才能杀了你。”
“你……”绘梨刚开口,苏晗烟脚下的云层突然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像是有谁在虚空之境外疯狂捶打着,想迫不及待地将这里摧毁似的,绘梨的眼神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