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晗烟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回过神来发现相渝已经用拳头将自己的脑袋给生生捶出了血。
她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想阻止他,但她才刚凑近些,就见相渝突然又神情痛哭地哀嚎着,抱着头在地上疯狂打起了滚——
“你在发什么疯?木锦绣是死是活,是被囚禁还是早已解脱,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爱的是绘梨!”
“我不爱她,我不爱她——我要我的锦绣,我要我的锦绣!你滚出去,你滚出我的身体!”
“我滚?哈,我才是你的真实内心,你对木锦绣只是愧疚,你只是愧疚强娶了她最后却害她自戕身亡而已,你根本就不爱她,你只是把她当成消遣。”
“你胡说,你胡说!!我爱她,我
爱她,没有人比我更爱她——”
“你爱的是绘梨,你清醒清醒吧!”
“你闭嘴,你闭嘴!滚出我的身体!滚出去,快滚出去啊!”
……
苏晗烟看得目瞪口呆。
又是这两个人格在争吵。
并且好像吵得还愈来愈激烈了。
苏晗烟并没有上去阻止相渝疯狂用拳头捶打脑袋的这种自虐行为,只是仿若隔岸观火似的,认真观察起来了相渝的反应。
爱着木锦绣的人格如今正在拼命压制着爱绘梨的人格。
可是好像他越激烈,另一个人格反抗的力度也就越来越强大。
这不合理。
两个人格相争的话,一方强大就必有得有一方孱弱。
可
如今的局面,一方强大另一方却好像也在跟着强大。
爱着木锦绣的人格就总是被强压一头。
不对。
苏晗烟抿起唇,看着相渝还在地上痛苦地打滚挣扎,她稍做沉吟,还是从药箱里翻找出镇定剂来,猛地扎进了相渝的脖颈。
相渝痛苦的挣扎动作果真慢慢收敛。
但他眼神间的痛苦和扭曲变换却一直没有停歇。
就好像那两个人格现在他现在的脑海里疯狂打架较量似的。
苏晗烟琢磨出了不对劲,便小心凑过去低声问:“相渝,哪个是主人格?”
只有知道哪个是主人格之后,才可以解决掉另外的次人格。
他才能恢复正常。
相渝没有说话,他嘴巴
奋力地张开,眉眼里虽然满是痛苦,但努力了很久却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晗烟沉默了下,再问:“你爱的到底是谁?”
“……”
“绘梨吗?”
“是。”
可与他的回答截然相反的是,相渝的眼神里浮现出一缕怨憎,很快又被茫然和痴惘替代。
苏晗烟再问:“你恨木锦绣是吗?”
“……”
相渝这次挣扎了很久,才艰难地点了点头,他的动作过于僵硬,就像是有人强硬按着他的脑袋往下点似的。
可是跟他回答截然相反的是他眼神里大片的绝望和痛苦,眼睛里那滚烫的泪水在听到木锦绣的名字时,再也止不住了。
不住溢出来。
又和那捶破脑袋的伤口处流出来的鲜血交织,缓缓滑入他斑白的发里。
苏晗烟这次终于明白了。
她眼神怜悯,取出手帕轻轻给他擦拭着眼尾滚烫的泪水和头上的鲜血,声音算得上轻柔,语气像是安慰又像是叹息:
“我明白了。”她伸手轻轻覆上了相渝的眼睛,“现在好好睡一觉吧,等你醒来就再也不会这么煎熬了。”
那时,他应该就会和终于化作浪漫自由的木锦绣一样。
摆脱这五十多年的痛苦和绝望,得以解脱了。
老实讲,苏晗烟确实很少做这种消除点多余人格的手术,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会。
玉镯空间里。
程海宴躲在旁边偷偷看,封景毓给她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