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晗烟当即心狠狠一跳。
脑子也警铃大作。
她只是说个普通的铜镜而已……虽然的确是在诈他,但他为什么这么配合?居然直接就提及了避尘镜?
“避尘镜?”苏晗烟沉默了会,斟酌着言语,故作懵懂地询问,“我好像没听说过这种东西,避尘镜……这是什么?也是镜子吗?”
北歌国王却没有露出异样的情绪,仍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怀缅和伤情,可是他的表情却又是那般清醒克制而冷淡疏离。
就像是一个人有的两个极端。
一个极端在痛苦的怀念思念,一个却在冷漠地作壁上观。
苏晗烟陡然脊背发凉。
该死。
难道这北歌国王之所以这么极端分裂,是因为他精神分裂或者人格分裂不成吗?
所以他才会一面深爱鲛人公主,甚至不惜为了鲛人公主,废除了自己千辛万苦又力排众议才收进王宫的王后,甚至还大兴土木,修建宫殿和挖掘暗河。
但他还有分裂的一面,那一面的他却格外厌恶鲛人公主,所以他才会在废除王后将王后打入冷宫禁足之后,还衣护她食无忧,甚至还将她居住的寝殿装扮地极尽奢繁,甚至后来还又在给鲛人公主的宫殿里画满了克制鲛人的符咒,在连接鲛人海域的暗河里也布满了那些诛杀囚禁鲛人的阵法。
这么一说的话,倒是可以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一面,北歌陛
下看向她时满是怀念和怀缅,却偏偏语气很凉,嘲讽之中还又带着几分促狭意味。
那些在北歌国王身上自我矛盾的事,似乎就都有了解释的理由。
苏晗烟直到这时候,才终于觉得是自己发现了所谓的真相。
但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得面前的北歌国王淡淡地笑了笑,说:
“避尘镜你不是都已经见过了吗,如今,何必还在孤的面前惺惺作态,故作不知?”
“……”
苏晗烟当即心跳如擂鼓。
这是要干嘛?
把脸撕破?
还是说现在掌管北歌国王的是他深爱他的王后又格外憎恨鲛人公主的人格?
苏晗烟想了想,难道自己现在
要跟着一起说鲛人公主的坏话,借此来跟北歌国王拉进距离吗?
而就在她犹豫着的时候,北歌国王突然又冷冷勾唇,眼底的恨意和痴迷交织,内里复杂异常:
“你们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都敢去打扰王后的清净,孤……”
但他说到这里,苏晗烟也颇为震惊。
这怎么听起来像是北歌国王要给自己的王后撑腰呢?
苏晗烟有些犯怵,封景毓轻功这么高强,他们又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去的冷宫,疑心深重事事谨慎的封景毓都没有发现有人,可结果,北歌国王却好像一幅将一切都了如指掌的样子?
她正胆战心惊之时,却看到原本正在面前对她兴师问罪的北歌国王突
然像是头痛欲裂般,猛然停住了问罪,随即他脊背弯曲,整个人像是被一座巨山给压着了脊背般,竟然是笔直又生生地跪在了地板上。
他神色那般痛苦,几个喘息的功夫,就已是额间青筋暴起,脸色铁青。
像是呼吸困难,又像是谁死死掐住了他的命脉般。
而他却连丝毫挣扎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颓然地跪在地上,由着那只根本看不见的手,轻描淡写却又狠戾至极地教训他。
苏晗烟吓了一跳,北歌国王毕竟已经七十多岁了,她也生怕他当场猝死,自己到时候不好解释,于是当即也顾不得思考这其中的怪异之处,就手忙脚乱地跑到了北歌国王身边,开始了自己的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