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毓并不相信所谓的天命因果,可从追月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时,他眼底的轻嗤散漫却微微顿住。
然后,冷凝起来,化作晦暗的浓墨阴郁。
“那你看到了什么?”
追月双手合十。
颌首垂眸。
他自佛像往下,看到了膝下蒲团,看到了地间裂缝。
虽然封景毓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但追月还是瞬间就明白了。
封景毓是一座清傲险峻的山,这座山里还藏着不为人知的晦暗隐秘,他虽然撬不开这座山,但不代表别人就撬不开。
比如——
“懿王妃的命数早该在四年前就彻底中断了,她此后的命数没有出现在东陵任何人命数里。她是完全的局外人,可轻
松逆转乾坤,而同样,任何人也都无法轻易牵制住她。”
香火鼎盛的寺庙里,藏的并非只有虔诚仁义,多得是旁人此生都未曾见过的诡秘阴暗。
世人皆怕阴暗。
而他,却就生在阴暗里。
于是,追月又凉凉的补充道:“她是个变故。”
“是可能会导致王爷彻底远离原本悲惨命数的变故。”
“阿嚏——”
院中封景倾和苏易臣还在不停推辞,偷偷看戏的苏晗烟却没忍住猛地打了个喷嚏。
却鬼使神差地,将那二人的尴尬氛围给冲破了。
“苏将军若是实在过意不去,改日就请我去喝酒吧。”
苏易臣爽朗笑起:“端王大度。”
此事总算
揭过。
然后偷听的苏晗烟也被苏易臣拉了出来,苏晗烟讪笑着给江清誉把脉,取用银针重新斟酒,用药草熏了半个时辰后,才走出房间,外面等着的两个人立刻围了上前——
“老师如何?”
“外祖父身体可还好?”
苏晗烟神色肃穆:“这段时间外祖父始终郁郁寡欢,又在富华楼前被刺激了一下,恐怕还要这样沉睡很久,才会醒来。”
苏易臣懊恼自责的沉声叹息,又觉得庆幸:“还好皇上现在已经还了江家清白,只可惜外祖父却……”
“不可惜。”封景倾神色认真,“老师迟早都会醒的。”
苏易臣下意识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苏晗烟。
苏晗烟不敢打包票,毕竟江
清誉本就身有旧毒身体虚弱,最近这段时间还因祭祀之事越发疲惫劳累,结果却又在这种节骨眼上受到这样大的冲击刺激——
大悲又大悲。
情绪跌宕起伏,极致的愤怒悔恨袭来,他这副身躯自然无法抵抗。
病来如山倒。
至于江清誉何时才能醒……
苏晗烟也不知道。
甚至,她都不敢确定江清誉这情况,他到底还能不能醒。
“……我会尽力的。”苏晗烟只能这么说,“我会全力以赴。”
这般折腾了一出后就到了午饭时间,苏晗烟去跟翠翠准备了颇为丰富的菜肴,甚至还从空间里抓来了自己平常都不怎么舍得吃的河豚鱼。
苏小团乐呵呵给她打下手。
“娘亲,这是什么呀?”
苏晗烟生怕小团子不懂,抓来就啃,就故意吓唬他:“这是药,你可不能乱碰。”
苏小团很好奇:“治什么的药?”
“药?”而这时,循声而来的苏易臣也进来了,他看着案板上快鼓成圆球了的鱼儿很是纳闷,“这——”
“大哥。”苏晗烟尴尬地让苏小团出去玩,才解释说,“这是一道食材,名叫河豚,味道很是鲜美。”
“哦。”苏易臣本也不是为了它来的,拿起来看了两眼就放下了,倒是也没过多执着,“小烟,你可跟端王说了蝶衣的事?”
苏晗烟正准备拿刀宰鱼的动作一僵。
她忘了。
于是,兄妹俩陷入了诡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