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杀那些动物时,都要先对着它们柔声细语一番,再给吃顿好的,好叫它们走得没那么痛苦。
可是她原本可以过得更好,也不用死。
奚无声慢慢摇了摇头,艰难道:“……我做不到。”
等了那么多年,才等来与她在一处的机会,先前几日忍着不来看她已是极限。心爱的女郎就在自己身旁,奚无声觉得自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蠢小子一样,恨不得随时随时都赖在她身边。
奚无声说的是实话,却叫崔檀令深觉此人很是虚伪,嘴上说着为她好,却连不来碍她眼这样的事儿都做不到!
崔檀令嚯地坐了起来,伸出手掀开帐幔,露出一张冷冰冰的玉霜小脸:“你是怕我病了,死了,到时候就不能作为筹码来威胁我郎君他们了,是吗?”
奚无声面色惨白。
不知是被她的话伤的,还是更介怀那句‘郎君’。
她本应该是他的妻子,他的皇后!
“如果我说,我没有想要利用你的心思呢?”披着大氅,面上却仍透出一股惊人苍白的青年看着她,像是在看一朵摇曳在满园霜雪里的花,她是娇贵的,亦是珍贵的,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事物。
两人交谈的时候,管事已经懂事地拉着老大夫和紫萝出去了。
崔檀令听了这话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是为了利用?那你捉我来做什么?”
她微微仰着头看他,那双冷艳的桃花眼里此刻闪过的的确是疑惑与不解。
奚无声正要张嘴解释,却突然想到一点——
她嫁过人了,为何对男女之情还是这样迟钝?
难道,远在长安的那个泥腿子新君,也没能进入她的心吗?
奚无声忽地就想慢慢来。
她不懂,没有关系,他有很多耐心。
“你好好养病,我改日再来看你。”
奚无声匆匆忙忙地来,又匆匆忙忙地走了,崔檀令看了一眼他清癯背影消失的方向,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才有病。”
紫萝进了屋,她看见奚无声快步走了,却不见生气,不由得想进来看看崔檀令。
崔檀令还在气头上,见了她了脸色也没缓和:“以后他来,你就在屋里陪着我,别出去。”
奚无声这样自说自话将自己感动得不行的男人,她看着容易生气,得有些人劝着她才是。
紫萝看见她的冷脸有些害怕,下意识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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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奚无声邀请崔檀令一同出门游玩。
“南州这儿地势奇妙,十一月了枫林仍热烈如火,你可愿与我一块儿去赏景?”
不得不说,奚无声这副皮相还是很漂亮的,清俊秀气的少年郎,这样忐忑地望向你生怕你会拒绝他时的样子带着一点可怜劲儿。
可她看惯了粗莽坦率的黑脸汉子,再瞧这样细弱羸弱的少年郎,难免觉得有些不够滋味。
见崔檀令怔怔地不知在想什么,奚无声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会当着自己的面去思念那叛军头子,只当她是因着自己的提议有些心动,便再接再厉道:“南州有许多吃食风味都与长安不同,你来这儿之后都未曾出过门。今日我陪着你好好逛一逛,如何?”
崔檀令绷紧一张玉霜小脸刚想摇头,却想到此处如此奢靡的用度。
她忽地就想去看一看这里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见她点了头,奚无声眼中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笑意:“我先去外边儿等你。”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慢慢来即可,我会等你的。”
就像之前等了许多年一样,他会等的。
看着奚无声的背影,紫萝凑上去小声道:“娘子,侯爷待您真好。”
说话温温柔柔的,嗓门儿一点都不大,完全不像她阿耶阿兄那样,对着她阿娘和她阿姊阿妹非打即骂。
紫萝本能地会对与她父兄那样粗暴之人截然不同的谦谦君子生出好感。
脑门上突然被弹了一下。
看着捂着额头呆呆望向自己的小丫头,崔檀令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叹了口气:“紫萝,你还是太小了。”
这样便叫好了吗?
被自家郎君照顾得愈发口味刁钻的崔檀令有些闷闷地想,现在的小丫头们可太好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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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奢华宽敞的马车徐徐行驶在大街上,街旁的商贩们下意识地想要收拾摊子跑路,却被拿着鞭子的侍卫们狠狠抽了一下,低声喝道:“贵人们要看热闹,你们走了,岂不是要扰了贵人的兴致?到时砍了你全家也赔不起!”
被鞭笞了,商贩们脸上却不见惊恐,只一脸麻木地重新整理好摊子,低声叫卖起来。
很快因为‘叫卖声不够热情’又挨了几鞭子。
街上的喧闹声渐渐浓了起来。
见崔檀令有些好奇地想要掀开帘子去看外边儿的景色,奚无声微笑道:“这儿多是当地民众在摆摊叫卖,没什么好看的,当心冲撞着你。”
只是看看商贩买卖东西而已,哪里就称得上什么冲撞。
崔檀令不理他,心里嘀咕着这人比她阿耶还爱瞎讲究,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处境。
贵人们乘坐的马车华丽又贵气,商贩与行人们都不敢抬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