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
是在担心她吗?
崔檀令想笑一笑,可是身体深处源源不断涌来的倦怠酸疼叫她整个人都没有力气,费了好大的劲儿,也只能动了动手指。
陆峮看到她的手指在动,连忙扑了过去,却又记挂着她的身体,只半蹲在床榻边。
对于威风凛凛的天子来说,这样的姿势有些丢脸,可他并不在意这些,只专注地盯着她,往日爽朗的大嗓门儿都收敛了不少:“兕奴,你还难受吗?”
崔檀令看着他微微发红的眼,这一瞬几乎都要心软了,可是想着他将要面对的那些事情,又只得狠下心来。
陆峮见她眼角滑落一串泪珠,面色恹恹的女郎张了张唇,只发出了微弱声响。
陆峮被她哭得心里跟着揪得难受,在战场上出入不知几回,连阎罗王面前都去过几回的杀神天子在心爱的女郎面前却只有一种无能为力的焦灼与悔痛。
手被他攥得紧紧的,崔檀令费劲儿地又说了一次:“……要阿娘。”
陆峮为了娇小姐此时想要依赖的人不是他有些失望,但他也能明白,自小在耶娘兄长身边娇养长大的女郎,生病难受了想要找阿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们成亲连两月都未满,娇小姐最依赖的人不是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陆峮闷闷地在心里劝导着自己,见着她难受地阖上眼,顿时又觉得什么醋劲儿小嫉妒都不重要了。
只要娇小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好。
听说了女儿有些不好的卢夫人火速赶了过来,见着人了连一旁的陆峮都没顾得上搭理,急急上前握住了崔檀令的手,见她面容苍白,面颊上还布着不正常的红晕,不由得一阵心疼:“我的儿——”
被岳母挤到一边去的陆峮微垂着眼,没敢说话。
是他只顾着带娇小姐出去玩乐,却忽略她是这样娇气脆弱的人,被山风一吹,便病倒了。
脑子被烧得迷迷糊糊的崔檀令听见了阿娘的声音,下意识地将头往传来声音的方向凑了凑,卢夫人连忙将手递了过去,等手心感知到崔檀令脸上那阵滚烫,她又开始焦虑:“怎么这般烫?绿枝,可叫太医来看过?喝过药了吗?”
绿枝在一旁亦是神情焦灼:“来瞧过了,说是风邪入体,一个时辰前已煎好了一贴药给娘娘服下,可不知为何,娘娘瞧着还是……”
后边儿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卢夫人轻轻给女儿理了理黏在面庞上的发丝,动作温柔,语气却严厉:“好好儿的,人怎么会病了呢?芳菲,你拿我的腰牌回城,叫方老大夫一块儿赶过来给兕奴瞧瞧。”
方老大夫是崔氏的府医,崔檀令小时身子不好,都是靠着他帮忙疗养。相比于医术精绝的太医,还是这位自小伺候崔檀令,更知悉她身体状况的老大夫来得叫卢夫人放心。
面对卢夫人带着些训斥之意的询问,绿枝低下头,主动认了错。
“岳母不必怪旁人,是我不好。”
看着卢夫人惊讶望过来的眼神,陆峮又低头去看睡得不甚安稳,眉头颦起的崔檀令,声音艰涩:“是我没照顾好兕奴。”
卢夫人听他说了这么一通,自然恼怒女婿带着人出去玩儿却没将人照顾好这件事儿,可他是天子,更是手握兵权的天子,卢夫人不好直言责骂于他。
只能冷了声气:“兕奴如今在病中,伺候不了陛下,也怕过了病气给您,还请陛下去偏殿暂住着吧。”
陆峮站在原地,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不动弹。
他想要守着娇小姐。
崔檀令这时却突然喃喃:“阿娘……我疼……”
卢夫人原本还在生气,听了这话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忙握着崔檀令的手柔声安慰着她:“兕奴别怕,别怕,阿娘守在你身边儿,不会走的。”
床上睡着的人渐渐安静下来。
陆峮抿了抿唇:“那我先过去了……若是兕奴叫我,还劳请岳母遣人去叫我一声。”
卢夫人应了一声,却没当回事儿,有她这个当阿娘的在,兕奴怎么会依赖他这个感情尚不深厚的夫婿?
陆峮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可等他走到门边,支起的耳朵也没能听到娇小姐叫他的名字。
陆峮闷闷地走了。
听着那阵脚步声渐渐远离,崔檀令眼角慢慢滑下一串泪珠。
卢夫人见了,忙用绢帕给她擦干净,又触了触她的额头,发现温度还是有些高,和绿枝她们忙碌了好一会儿,直到方老大夫扶着一把快被颠碎了的老腰赶了过来,又给崔檀令把了脉象,将太医开的药方子换了一味更适合崔檀令身子状况的中药,浓浓一碗药汤灌下去,到了后半夜时人总算烧得没那么厉害了。
只是清醒过来时,崔檀令见着卢夫人便哭得格外委屈。
卢夫人的心都快被她给哭碎了,想到自己千娇万惯养成的女儿才就嫁人离了自己没多久,就要遭这样的罪,心头大痛,抱着她柔声哄了起来。
陆峮这夜也没睡好,听着主殿里传来的嘈杂动静,站在窗边不敢合眼。
想过去,可是想着娇小姐依赖母亲时的脆弱模样,他又有些不敢过去。
如果没有他,没有这门亲事,娇小姐应该会被她的家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