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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头。
被女使们架着赶了出去的崔清嬛几乎快要气疯了:“大胆!尔等贱婢怎敢这样对我!”
绿枝使了个颜色,钳制着崔清嬛双臂的两个女使忙放开了手。
没了那两道力气束缚,崔清嬛顿时跌坐在地。
绿枝拍了拍手:“陛下娘娘的意思,想必郑三夫人听得比奴婢还要清楚。还望郑三夫人您从此之后醒事儿些,别再往皇后娘娘跟前凑,若是再开罪了陛下,只怕牵连上您整个夫家,都救不了您。”
崔清嬛的女使匆忙来扶她,听了这话吓得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被崔清嬛狠狠瞪了一眼。
她站起身来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髻和裙摆,冷笑一声,带着女使往连和苑去了。
崔檀令一朝得势便了不得了,她便要看看,这尊贵无双的皇后娘娘,还能当得了多久!
世家与新君之间的矛盾断不可能调解,到那时,这世家贵女出身的中宫皇后,说不定会被双方怎样厌弃。
方才崔檀令的那句话如鸿雁掠过水面,只在她心头留下点点涟漪,很快也就消散了。
崔檀令高高在上惯了,哪里会懂得她心里的苦楚!
崔清嬛咽下心中那口不甘的怨气,攥紧手走远了。
绿枝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转身却没往卧云院,而是往卢夫人在的昌平院去了。
陛下金口圣谕,不能叫这郑三夫人再出现在她们娘子面前,她自然也要叫卢夫人她们知道。
两拨人各忙各的,却没注意到,不远处假山丛那儿立着一个俏脸微白的小娘子。
府上的四娘子崔清宜乃是三房庶出的女儿,自幼性情就偏安静,与旁的姊妹相处也习惯了忍让。
今日是老太君寿辰,欢欢喜喜的大日子里她也高兴,却没料到回小院儿的路上碰见了这么一桩事……
陛下恶了大姐姐,大姐姐又怎么去招惹三姐姐了吗?若是大姐姐真的被陛下惩罚了,又会不会连累她们这些未出嫁的姊妹?
崔清宜越想越害怕,小步快跑回了她与姨娘云氏所住的斫雉院。
云姨娘因着身份不能去前边儿宴席上,自个儿安安静静地在屋里给女儿缝衣裳,不料听得一阵慌慌张张的脚步声,她的心也跟着随之一紧。
崔清宜一回去就扑到了云姨娘怀里,秀美面庞上带了些恐慌:“姨娘,我好怕。”
云姨娘柔柔地安抚了一番女儿,见她终于冷静了下来,小声与她把事情说了,云姨娘这才叹了一口气。
“二房那位大娘子,向来是个心气儿高的。我不是常与你说,少与她往来?”
崔清宜点了点头。有些委屈:“我怎么敢得罪大姐姐……”
大姐姐连最受宠的三姐姐都得罪了好几次,若是放到崔清宜自己身上,只怕不用说什么,她的阿耶和嫡母都要主动责骂她了。
摸了摸女儿柔顺的头发,云姨娘笑了:“你真以为这样的性子好吗?从前在家中时,你们是姊妹,彼此之间互相谦让,这是好事儿。可如今各自嫁了出去,大娘子还是这般不醒事,得罪东家又开罪西家,便是比天还厚的情分也有耗尽的那一日了。”
崔清宜嘟囔了一句:“那是三姐姐脾气好,不与她计较。”
云姨娘很少见着崔檀令,但从自己女儿的嘴里也知道她是个柔和好性儿的人:“该是你的啊,怎么跑也跑不掉。若不是你的,便是天天上蹿下跳的也拿不到。”
崔清宜点了点头,她今年不过十四,见着崔檀令风风光光的模样也有几分羡慕:“但我不会和大姐姐一样露出来,一开了头,这心里边儿总觉得酸得没边。”
云姨娘笑了,更沉重的话她没有与崔清宜直说。
她是小官吏家的女儿,能嫁给这清河崔氏的三爷做妾,已经是叫耶娘欢喜无比的事儿了,即便三爷是庶出,可这清河崔氏的门楣骗不了人。
为人妾室,怎么会有不委屈的时候。
这被崔氏上下视为掌上明珠的崔三娘子人前风光,可是大家贵女要嫁给叛军出身的陛下,今后又免不了要面对崔氏乃至其他世家与新君之间的矛盾……
云姨娘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样泼天的富贵,她与宜姐儿是没有那个福气的。
只求能给宜姐儿寻一个家世相当,待她好的夫婿,云姨娘便也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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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院
卢夫人正在小憩,听芳菲说绿枝过来了,原本有些疲倦的神色霎时就不见了。
绿枝是她亲自选在兕奴身边伺候的人,性子稳重,能叫她匆匆过来的事儿,想必不是什么小事。
“叫她进来。”卢夫人起身随意换了件衣裳,听得绿枝将崔清嬛如何在陛下面前故意给兕奴上眼药的,美艳面庞上的笑越来越冷。
卢夫人平复了下呼吸,点了几个婆子的名字,又对绿枝道:“你回去兕奴身边儿伺候吧,这件事我知道了。”
她说得平淡,绿枝却很放心。
她们娘子的阿娘,可不是个好惹的!
郑三夫人要倒大霉喽。
卢夫人也没有收敛,待客人们走得差不多了,便脸一变,转身去了连和苑。
王夫人正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