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娇小姐赏够了景, 陆峮拥着她进了殿:“怎么没见着那小萝卜头?”
什么小萝卜头。
崔檀令睨他一眼,慢慢坐在榻上:“我阿娘与阿嫂带着瞳哥儿一块儿归家了。”
陆峮有些遗憾:“岳母大人怎么这般客气。”
她阿娘自然不会将瞳哥儿留在宫里,白白落人话柄。
崔檀令没打算将这话告诉他, 只道:“郎君今日回来得早。”
秋日风大, 偏偏进了殿又觉得温暖如春,陆峮有些不耐地松了松袍领, 没有注意到崔檀令因着他这个动作而微微别开了脸。
露出一截皙白如玉的脖颈,还有染上淡淡绯意的耳垂。
“今日朝中没什么事。”便是有, 陆峮也不想用那些事扰了她的安宁。
崔檀令点了点头, 叫了绿枝,吩咐她们再过一刻钟便可传膳。
她在同宫人们说话, 眼尾会微微翘起, 像是含着笑,漂亮极了。
见陆峮盯着她看, 崔檀令虽还是有些不习惯,但也不会像之前那般身子僵硬了。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给他说一说到时出宫去给祖母贺寿的事儿。
崔檀令一说,陆峮便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崔檀令露出一个笑容, 紧接着又听他说:“放心, 到时我陪你去。”
陪她去……?
崔檀令笑容不变:“会不会太劳烦陛下了?有宫人侍卫们陪着就好。”
陆峮摇了摇头,握住她微微有些发凉的手,觉得温度不太对,又搓了搓。
直到将那两只柔软小手都揉得泛出了健康的粉色,陆峮这才满意地停了手。
发觉娇小姐还在看着自己, 陆峮心想,怕是高兴坏了吧?连往日的矜持都不顾了, 这般望着他, 说不定他再聪明地说几句情话, 娇小姐今晚还能许他侍寝。
这般一想,陆峮沉稳道:“你我夫妻一体,你的祖母,也是我的祖母。于情于理我都该陪着你一块儿去。”
话是这么说,可是……
崔檀令原本打算着回府替老太君贺寿送了寿礼,便回自己的卧云院好好休息一番。
左右她现在就是个漂亮招牌,稍稍亮一亮相就成,她若是真在宴上久坐,还会叫旁人觉得不自在。
这昭阳殿中的床虽也奢华宽阔,可还是不如她自小睡到大的那张拔步床来得舒服。
若是他跟着一块儿去了,少不了要她费心迎合。
想想就觉得累。
怀里突然靠来一个娇小姐。
陆峮低头,看见她细若葱尖的手慢慢攀上他心口,吐气若兰:“郎君心疼我,本是我的福气。可我也心疼郎君,你每日这般繁忙,光是处理朝政上的事儿都十分劳累了,我又怎忍心见郎君为了随我出宫去给祖母贺寿,回来又要熬夜去处理那些堆积的政务呢?”
她好关心他。
她好爱他。
听着她的轻声细语,陆峮只觉得心里边儿注入了一股涓涓细流,心痒痒得紧。
还在等着他回应的崔檀令猝不及防间又被亲了。
在唇齿交缠之间,崔檀令推了推他,抽出空叫他:“郎君……”
他到底应不应承她刚刚的话?
随即又被绷着脸看着凶巴巴的陆峮给逮了回去。
亲得更凶了。
崔檀令不明白,战场杀神……这般爱亲人,是正常的吗?/w.W,w.52g.G,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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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
沈从瑾饮了一口茶,大监胡吉祥身边儿的小狗腿子胡富贵笑眯眯地来请他:“沈大人,陛下请您进去。”
沈从瑾‘嗯’了一声,婉拒了胡富贵想要替他整衣的好意,自个儿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袍子,抬腿往紫宸殿正殿去了。
陆峮刚刚去巡视了一遍菜地与旁边的猪圈,见着它们长势喜人,似乎也跟着看见了娇小姐被他养得胖了一圈儿的美好未来。
沈从瑾进来时见陆峮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还有些新鲜:“陛下笑什么呢?”
难不成是与皇后娘娘的感情又变好了?
陆峮见着他时,原本唇边挂着的荡漾笑意顿时收敛了个干净。
沈从瑾:……
竟是如此重皇后轻大臣!
不过他还记着自己是有正事在身的,对着陆峮微微躬身:“陛下,底下边儿传来了一份土地丈量的文书。”
陆峮接过那叠厚厚的文书,沈从瑾一边说,他一边看。
“如今我朝土地主要分为五种类型: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其中坟衍、原隰都是适合耕种的地方,多良田。十年前举国上下曾丈量过一次土地。”
他顿了顿,陆峮‘嗯’了一声:“那时候一共有六百三十一百万亩土地。”
沈从瑾点了点头:“可是前不久交上的那份文书里记载着,粗粗丈量一道,才五百二十四百万亩地。”
陆峮合上了那堆文书,生得本就英俊锋利的脸一沉下来,便叫人觉得威势逼人。
沈从瑾哂笑一声,语气凉凉:“里边儿不知还有多少世家贵族的肥田良亩未曾登记在册,又有多少无法耕种的滩涂山地被凑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