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六仔细瞧了他一眼,按理说歪脖子这等奇特的体貌特征,只要见过就记忆深刻,可他此刻实在不记得自己曾见过歪脖子的人,“你是……”
高池开始满心惶急:“那天晚上,你抬着轿子走在前面这条街上,你还被打伤了一条腿,轿子里的新娘摔出来了……想起来没有?”
贾老六虽认不出他的相貌,对自己受伤的事却记忆犹新,他还想起那晚确有个公子哥一般的人物被一群黑衣打扮的人围在中央。
他自己也歪着脖子仔细一辨认,恍然大悟:“啊,是你啊……”
他不知高池的名讳,荣安告诉他,他是兵部尚书高大人的儿子,名唤高池。
贾老六从未接触过高官贵胄,一听他是兵部尚书之子,当即睡意全消,抖擞精神,满脸堆笑:“少爷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不知您找龙婆有何贵干?”
荣安答道:“我家少爷来找她,只为一件事,帮他医治好脖子。”
贾老六面露难色,“那真不巧,龙婆有重要的事去了别处。”
高池给荣安递了个眼神,荣安立刻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给他,“我们也有十分要紧的事,你现在就带我们去找她。”
贾老六一看到白花花的银锭,眼冒精光,喜滋滋的接过银锭,眼皮抬也不抬的说:“非是我不肯带你们去,那地方阴气重,没有她老人家的同意,外人不可擅入。”
高池不肯死心:“她说了,只要我有事,尽管去找她。”
贾老六顿时眉开眼笑,“好嘞,您早说我不就带您去了。”
当即领着这主仆二人奔往城外的龙阳谷,路途有些遥远,贾老六来回习惯了。高池走了半柱香的时间便觉乏力,一想起与颜溪月的婚事在即,他只得咬牙坚持。
穿过一片树木森罗的小路后,但见一棵粗壮的老槐树映入眼帘。
老槐树下藤蔓缠绕,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日,即使到了红日当空的时刻,更是连一缕阳光也不曾照进来,致使树下周围一片阴暗。
树旁兀自耸立一座深不见底的山洞,幽暗的洞口汩汩往外冒着寒气,与周围阴暗的环境遥相呼应,令人心生惧意。
“到了。”贾老六显是习惯了这晦暗阴冷的地界,也没留意主仆二人惊异的神色,径自走入那山洞。
主仆相顾愕然,高池一把将荣安推到自己面前,自己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进了山洞。
贾老六扳动石壁上的一处机括,石门缓缓右移,一股更加阴冷的寒气迎面扑来,三人相继进入洞内。
洞内有些曲折,好在路形并不复杂,又有贾老六在前方带路。高池以为刚进洞内会视线模糊,然而眼前的光线一片柔和,既能照清脚下的路,也不至于刺眼。
抬眼望去,只见石壁上有些大小不一的凹槽,上面镶嵌了不少形形色色的夜明珠,以做照明之用,甚至还有不少精致的诸如珊瑚树之类的摆件,皆是上等佳品。
如非贾老六告知,这是龙婆的修炼之所,高池定以为,这是哪位富商的藏宝之地。
贾老六将二人带入一间石室内,龙婆正盘腿安坐于一块光滑的石座上。
高池凝目望去,龙婆这次只作平常妇人装扮,发髻、脸上也不似上回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妆点。
贾老六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心中忐忑不安,正不知该如何开口,龙婆双目紧闭,仿佛知道有人进来。
“老六,怎么没经我同意就带人进来了?你可知错?”
高池吓得一颤,心想她未睁眼怎就知道有人跟进来了,看来自己这趟是来对了。
贾老六讪讪的笑了,说了高池的来意。
龙婆并未生气,缓缓睁开双目,陡然见到他歪了半边的脖子,不觉讶异:“你这是怎么了?”
这次,高池再也没了先前居高临下的神色,上前躬身一礼:“前阵子被人打伤了,看了多少郎中都治不好,只因三日后我要娶妻,特意来求您老人家巧施妙手。”
龙婆半闭双目,冷然笑道:“上回你对老身可不是这么个态度,这还是高家的少爷吗?”
高池见他出言相讥,不由得面红过耳,脸现愧疚歉然之色。
“上……上次多有冒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还请龙婆您老人家就别跟我这个不懂事的小辈计较了。”
“那你如何就肯定我能治好你的脖子呢?万一治不好……”
龙婆话声未完,高池便神情激动:“您一定能!就凭您上次对我们撒的那粉末,我就知道您不同凡响!”
荣安暗中得了高池的指示,即刻从怀中掏出一包钱袋,里面装着四锭百两黄金,奉到龙婆面前。
“今日出门匆忙,就当是为我上回出言不逊的赔礼,待我回去以后,定当再送厚礼酬谢。”
龙婆侧目瞧了一眼金灿灿的黄金,笑吟吟的点了点头,示意贾老六收下。
“看在你有孝心的份上,我就替你解决了这个麻烦,谁叫咱们有缘呢。”
高池听她愿意出手相助,喜不自胜,连声称谢。
贾老六从角落里的箱子里取出一个葫芦递到龙婆手上,对高池笑言:“这可是我们龙婆特制的药酒,平时可是不轻易拿出来给人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