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站在炕梢,目光幽远而迷离。
白仁贵看向她。
她穿着青灰布衫裙,发间梳了两条麻花辫,显然是新打扮的。
转眼间,她长大了,也漂亮了。
白仁贵突然想起一句诗词。
春风拂柳,绿树成荫。花枝招展的少女在林间嬉戏追逐,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给她镀了层金光。
这念头一起,就压抑不住,他猛地站起身来,朝苏晓晓走近。
她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惊惶地往后退缩:“仁贵哥,你别过来。”
白仁贵心脏砰砰乱跳,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直奔她而去。
“别过来,救命啊——”苏晓晓拼尽全力,嘶喊着救命。
可是,外面安静得很。
李氏和老四早就搬出去单过,不会再回来。
白仁贵一怔,停下步伐。他盯着苏晓晓的脸,眼睛慢慢眯起来。
他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到苏晓晓面前。
“你干嘛?”苏晓晓没有想到白仁贵会来这么一招。
苏晓晓挣扎尖叫:“你滚开!白仁贵,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从来没碰过我。我忍了,没有怪你。我想着你年纪不小了,想给你多生两个娃儿。可是现在你却要休我,不顾及我名声,休了我。”她凄凉地哭了起来,“你不顾忌我,我还要顾忌自己的闺誉!听到没有,放手啦!”
白仁贵双眼赤红,喘着粗气:“休了你,我照样有钱讨媳妇,不愁娶不到媳妇!可如果你不答应和我圆房,我就告诉村民,你毁容了,没办法做活计养家糊口。”
“你敢!我可是你娘!你这个忤逆不孝的畜牲!”李氏怒斥,“仁贵,我可是你爹的亲姐姐,咱俩有血缘关系的。如果你休了我,你爹也会受牵累的。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白仁贵冷笑:“那你就去死吧。我不拦你。”
李氏愣了,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白仁贵冷酷地道:“李秀兰,别以为我稀罕当你们家儿子。今天,我把话撂这儿,我不但要休妻,我还要跟你们断绝关系!”
说罢,他转身就走。他心里明镜似的,李氏就是见不得苏晓晓比她漂亮,更舍不得苏晓晓嫁进城里享福。
李氏呆愣片刻,嚎啕大哭。
白仁贵不搭理她,径自出了院子。
李氏在屋里哭了半晌,终于缓过劲儿,开始收拾衣物。
她不甘心,不能这样让那个人逍遥法外。
她要找到那个男人,让那个男人负责,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
她拿出针线篓,挑拣绣品。
白仁贵一路狂奔。此时已经是傍晚,村子里炊烟袅袅升起,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芳香味。
他的思绪却飞回前些年。
他爹白文信曾经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他本不是读书的材料,又爱玩乐,最后只考取童生。
白家祖训,不许家族里的子孙参与科举,否则将被逐出家谱。
虽然家规严苛,可是白仁贵并未忘本,一有机会,他都勤学苦练,希望能改变这种命运。
他从来没有放弃过科举,也没有放弃过念书。
这次,父母执意不肯供他念书,他心灰意冷。恰逢他大舅提议带他出去闯荡,于是他便同意了。
他和大舅商量好,先到乡下去看看情况,熟悉环境。
这个时候,苏晓晓嫁过来了。
这是他和她的婚姻史上第一个插曲。虽然他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但是她嫁了过来,他就得对她负责。
她的脸被划破了,他得想办法帮她治疗。
她这个样子,不适合抛头露面,所以他决定送她去镇上。
白仁贵赶到集市上,准备雇马车。
他选了几匹高头大马,买了五百斤米、五百斤肉和二十斤油。
他拎着东西准备走,突然瞥见街角处蹲坐着一位年轻姑娘,她低垂着脑袋,看不清模样。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这位姑娘,你家附近可有医馆?”
那姑娘抬起头来。
她皮肤微黑,嘴唇干裂,脸颊凹陷,头发凌乱,形容狼狈不堪。
这样的一位姑娘,竟然生得如此美貌。尤其是那双乌黑的眸子,仿佛能勾魂摄魄一般,看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眼。
白仁贵心跳如鼓。
他不由自主迈开步子靠近她。
她似乎感觉到他的接近,连忙挪开一些。
“姑娘,你家附近可有医馆?”白仁贵耐着性子问她。
那姑娘警惕地瞅着他,不肯说话。
“姑娘,请相信我,我真的认识医术精湛的大夫。我可以请他来给你治病。”白仁贵温柔说道,语调平稳,态度诚恳。
那姑娘依旧警惕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白仁贵叹息:“姑娘,实不相瞒,我是去找大夫给你治伤疤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听他这么一说,那姑娘的神色才松懈了些,犹豫地点点头:“谢谢公子。”
白仁贵松了口气,问道:“你家在哪里?”
那姑娘指了指南边:“顺着那条路,往北拐,左拐,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