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鸡飞狗跳后,在诸位胆战心惊下,暮筠被白开霁确定是有了喜脉。
月份虽小,脉象平稳有力,母体反应强烈,均属胎象稳固之兆。
暮筠得知此消息,一时有些茫然。
上一世先她而去的孩儿,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曾以为老天爷会惩罚她上一世没保护好腹中的胎儿,这一世不会让她轻易有孕,没想到上天待她竟如此不薄!
这一次,她一定好好保护腹中的宝宝。
卓凌初同样茫然不知所措,当下的第一反应,完全忽视了旁人的存在,将暮筠揽在怀中抱了许久,直到一众人等悄无声息从马车里退去,他仿佛才回过味儿来一般,脸上逐渐攀上欣喜的笑容,不停吻着暮筠懵懵的小脸,口中喃喃:“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不过没等暮筠有所反应,他倏地幡然醒悟,立刻停止了对她密如雨点般的亲吻,而是小心翼翼将她放回软塌,待她如同一只容易受惊的小白兔一般,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一个动作就惊扰她和他们尚未成形的孩儿。
暮筠理解卓凌初的谨小慎微,因为她也是同样也是如此做的。
自打她知道自己有孕的消息,大小动作都带着谨慎小心,生怕一个抬腿就伤到腹中胎儿。即使白开霁和赤绝一再劝慰她不必那么娇气,她仍是差点儿就扣个盾牌在自己肚子上,无时无刻不对自己的小腹呵护备至。
卓凌初原本比暮筠还甚,不过他见暮筠每日过得提心吊胆,小脸因害喜日渐消瘦,双腿因不敢活动而有些浮肿,他便抱着暮筠轻声安慰:“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筠儿,咱们的孩儿,不能作为束缚你恣意心境的枷锁,你开心旷然,比世间任何事都更重要。”
经过卓凌初和身边人的不住劝导,暮筠终于展开束缚的四肢,被连翘和高凝心搀扶着下马车,时不时舒展舒展筋骨。
她站在雁城边关城门楼上,眺望放眼所见的青山影绰、秀水明山,抚着小腹对腹中孩儿说道:“乖宝快看,这就是你外祖父守护的大朔江山,美不美丽?壮不壮观?”
暮筠倏地感觉肚子里的小东西在若有似无地吐泡泡,亦或是像条有小鱼一般,从她的腹间滑动。
暮筠惊喜叫来卓凌初,而卓凌初似火箭一般奔来,蹲在暮筠跟前,耳朵贴着暮筠的肚皮屏着呼吸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白开霁虽不是什么妇科圣手,但他曾听过一传闻:男胎胎动似游鱼,女胎胎动似冒泡,因此他大胆推测,暮筠腹中怀着的,是一对龙凤胎。
不过,这未来表弟表妹的胎动,似乎早了些。一般妇人胎动在四月余才有察觉,舅母孕象不足两月,怎就有了胎动之状?
赤绝大师戳了一下白开霁的大脑袋,“我徒儿和徒女婿乃天龙天凤之命,所孕育的孩儿自然天生不凡,岂容你等凡医按常理推断?”
白开霁缩着脖子连连认错,“未来姑爷爷,孙儿知错了!”
高凝心从怀中掏出小本本,急忙记上自己的“灵感随笔”:“毒王”断言云岚公主和“战神”乃天龙天凤,此真言可用于《公主与她的暗卫面首之战神归来篇》。
过了雁城,车队就被大河对岸的整齐划一的军号声所震撼。
目光越过眼前波澜壮阔的大河,众人见到宛若旌旗蔽日黑压压的一片。那是卓凌初手下气质凛然的精兵,他们口中喊着“欢迎将军归来”的口号,手中的长枪伴随着阵阵鼓鸣,有节奏地敲击在地,颇有一种百万雄师过大江的磅礴气势。
卓凌初胸前揽着与他共乘一骑的暮筠,一手松开缰绳,抬手示意众人莫要惊扰他的夫人,一手轻扶暮筠的腰间,“筠儿,有他们在,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伤得了你一丝一毫。”
“纵然前方如何艰难险阻,筠儿,我都会守护着你一直走下去。”
“挟我母为胁,诱我之皇位,引我夫人之忧虑,这一次,我通通都会将所有隐患斩断,为能换得筠儿无虞一生,为夫愿意付出一切,甚至是,被皇位束缚的自由!”
河对岸的将士听到卓凌初的豪言壮语,齐齐呼应:“战!战!战!”
“夺!夺!夺!”
西昌边境潮湿又凛冽的寒风拂过暮筠额前的碎发,暮筠却不觉一丝冷寒,眼前热血勇武的将士,和后背传来的燥热的温度,令她浑身血液快速流动。她捂着同样躁动的小腹,扬起脸,扭头对上卓凌初那张笃定坚毅,棱角分明的俊脸,那双凝视她的凤眼星眸中,翻涌着义无反顾的柔情,似傲雪之竹,无畏无惧,无视风雪,砥砺前行。
她知他突然坚定的改变从何而来,她腹中的孩儿,有着西昌皇室和大朔皇室两国的血脉,出生注定不凡的他们,身上流有被世人觊觎的真正的天潢贵胄血脉,将来若是没有一个固若金汤,能抵挡万千明枪暗箭的堡垒来守护,他们的人生,注定要比任何人都要如履薄冰。
他愿为她和孩子们铲平未来道路上的一切荆棘,用至高无上、睥睨天下、万民臣服的身份,护他们在自己的羽翼。
暮筠握着卓凌初滚烫的大手,将其轻轻移到腹间,落在他唇边饱含深情的一吻,柔声对他说:“夫君,勇敢去做,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