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寝宫,庭院满地落叶枯枝和厚厚积雪堆着,无人帮忙清理,显得孤寂冷清。
李景行随着贤太妃慢腾腾的进屋内,看着银屑炭只有少许燃烧着,呵出来的冷气冻得直跺脚,“贤妃娘娘身边没有丫鬟嬷嬷照顾?这宫里的分例,内务府是如何派来的?”
李景行回眸问小安子,小安子摇摇头,低声说道,“先帝当年埋葬在陵寝里,嫔妃都随着殉葬,只有贤太妃和皇太后是留下来的,这……倒是要多少分例怕是内务府也不知,或是……不愿来伺候吧。”小安子说罢,偷偷瞥了一眼贤太妃,怕她反感。
可贤太妃却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像是在讨论旁人的事情般,沏茶递给李景行。
“内务府的这帮狗仗人势的东西,贤妃娘娘当年也是父皇放在心尖儿上的,怎能这般懈怠!”李景行掌心握拳直接拍着木桌,震得灰尘都窜起来。
小安子吓得双腿都打颤,却还是硬生生的站着,维持着面色不动的模样,倒是让人有些发笑。
贤太妃摇头,对李景行说,“七王爷,这皇宫里的新人换旧人,我能够保全这一条性命,能够日日去祭奠先帝就已经是恩赐,这日子冷就冷着过
,又有什么关系呢?”
比起真正冷宫里的那群疯婆娘,贤太妃能够自己住在寝宫里,乐得清闲自在,倒是也好。
“什么时候回来的?当初若是想躲着,便一直躲下去,如今是觉得羽翼渐丰,能够回来了?”贤太妃的一双眼眸看得通透,静静问。
李景行也并未避讳,反倒是笑着说,“贤妃娘娘果然一如往日,怪不得是父皇最宠爱的嫔妃。”
此言非虚,但凡是在宫里伺候过的人,都知晓先帝对贤妃的偏爱,若不是皇太后出自陈家府邸,想来皇后的凤印是要交给贤妃娘娘的。
出身自书香世家,贤妃娘娘知书达理,也懂得如何安抚先帝的心。
若是前朝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先帝便会赶到贤妃娘娘的寝殿里跟她商议。而贤妃娘娘也并未恃宠而骄,对太监宫女都是和颜悦色,温柔宽厚,而对嫔妃们则是懂得看礼仪。所以先帝在并未有任何身体不适的时候,就颁布圣旨,无论如何,贤妃都不必随他殉葬,而是要享受荣宠,不得慢待。
“先帝总是说,你有能力有手腕,却是缺少历练。你此生一帆风顺,没有经历风雨,就像是一把宝剑,没有磨砺总归是无法绽放出
最锋利的光芒……这些年在外,可想通了?”
贤太妃说着,李景行望着茶盏里面漂浮着的茶叶,虽说是有些苦涩,但是回味甘甜。
“茶,历久弥香,是当年父皇在世的时候,赏赐给贤妃娘娘的好东西吧?”李景行顾左右而言他,贤太妃也并未催促。
贤太妃望着茶饼,带着护甲的手指轻轻摸索着,像是抚摸当年的先帝似的。
“这茶饼赐给我的时候,先帝忧心忡忡,满脸都是心事。前朝将重臣给押进天牢,左右为难。郁结在心无法纾解的时候,到我的寝殿里……”
贤太妃还没说完,李景行却顿时怔楞住,手停顿在半空,有些急切的顾不得规矩的开口问,“贤妃娘娘,您说的,可是镇国将军押进天牢的时候?”
贤太妃不知他为何会如此激动,点点头。
“您还记得当日的情景?可否仔仔细细的与我详说,不管父皇跟你说过什么看似无关紧要的话,但凡是您能够想起来的,我都想知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李景行说罢,贤太妃也点点头,对小安子说,“可劳烦这位小官去御膳房里取些茶点来?怕是很长的一段话。”
小安子站在原地,有些局促不
安,毕竟他的身份低微不堪,平日里只是做些引路和洒水的活计,就算是到御膳房,怕也要被打出来。
李景丰自腰间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小安子。
“你持此腰牌过去,再取些银屑炭来,让内务府送些厚被褥过来,就说是我的吩咐。”
小安子诚惶诚恐的双手捧着令牌,知道此物的贵重,不敢做片刻停留的跑出去。贤太妃刚才的话,一番是怕李景行饿着,一番也是不想将如此隐秘的事情,当着旁人说出来。
此事,寝殿里并无旁人,李景行说,“贤妃娘娘,请告知。”
“那日,朝堂上许多重臣联名弹劾,有理有据的拿出些往来书信,站在先帝的御书房里,指责镇国将军勾连番邦,有叛国的举动。那字迹,模仿的极其相似,可先帝跟将军两人是多年好友,知道他的行文习惯,能够看得出来真假。”
贤太妃回忆着那日,先帝焦灼不安的负手来回踱步,就算是往日里最爱的梨汤都没有喝两口的思索着,“可如此来势汹汹,先帝若是一味护着,又拿不出什么切实的证据,怕会让将军陷入窘境。”
先帝跟镇国将军曾经是武场上过命的交情,惺惺相惜,可鲜少有
人知道。
如此有预谋的弹劾,是想要将镇国将军置之死地,先帝看得出来,却又想不出任何法子能够来处理解决。
先帝若是坦言信件是伪造的,一计不成,还有一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难不成要让镇国将军那样赫赫有名的人物晚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