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要去哪儿……”李琪树听闻争吵,顾不得浑身汗淋淋的穿着单衣跑过来,抬起双臂便要阻拦。
苏玉蹙着眉,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蛋儿,眼眸里尽是不舍,说,“你若是想我,就去苏宅。”
“左右不过是两条街巷的脚程,又并非是天涯咫尺的距离,哭哭啼啼做什么,哪里有点儿堂堂男儿郎的模样?”
苏玉故作轻松,李琪树却心底发慌。
自小,爹娘都是恩爱甜腻到分不开的,哪怕私塾里的伙伴们都提起家中爹爹娶来姨娘有多么欺负,琪树都未曾想过,自己也会面对此种情况。
李琪树巴望的瞅着李景行,忍不住急得跺脚,说,“爹!您怎么不拦着?阿娘不能走……”
李琪树抱着苏玉的腰,扑腾就跪下来。
这般场景任谁看见都是要掉眼泪的,更何况,琪树好歹也算是苏玉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红着眼眶咬紧薄唇,别过头去,肩膀抖动着,强忍着哭声。
“你莫要胡闹了。”李景行攥紧掌心,剑鞘的玉佩咯的生疼,哑着声音说,“松开。”
李琪树不敢相信的瞪圆眼眸,正在慌神时,苏玉已经推开他的手臂,小碎步的跑出去。
回到厢房,苏玉并没有收拾太多物件儿,怕惹得外面流言蜚语喧嚣之上,连伙计都未曾带着就徒步离开。
春红紧紧跟着,回头深深看着站在门廊处的李景行,那满脸都是不舍和煎熬的模样,一时竟是说不清此事到底谁错。
苏宅,许氏见苏玉来,并不感觉到意外,仿佛是意料之中。
“我将主屋给你收拾出来。”
许氏想要给她倒腾出来地方,苏玉却哑着声音阻拦道,“您和许伯伯已经住习惯,我到厢房也是同样,别给你们添麻烦,我有些疲累,先歇息了。”
苏玉说罢,拖着疲惫而迈不开的双腿渐渐向着厢房,用尽全身力气似的将门虚掩上。
许氏默默看着,听到脚步声回眸,许朗搂着她的肩,说,“老爷,您说将军会不会是希望我们一辈子保守着秘密,永远不说出来。”
许朗摇头,此刻也不知坦白是对是错。
急火攻心,郁结在怀,苏玉的身子一下子便垮下来。
尤其是昨夜又吹着冷风,受风寒,此刻她的额头滚烫,浑身都发虚发软的生不出力气来,倒在床铺便不省人事。
睡梦里,始终看不清脸的男人身着铠甲,慢慢走到她面前站
定脚步,甚至是还牵着温婉贤淑又端庄的女子。
苏玉瞬间便知道他们是爹娘,伸出手想去抓,可双手却穿过虚空,什么都握不着。
“爹,娘,我会替你们报仇的,可你们告诉我,该如何是做才好?”苏玉带着哭腔蹲下,在漫天都是火焰的深渊里无助。
“孩子,我们只希望你能够开心平安。”女声自耳畔传来,苏玉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着她。
这是一场梦吗?
那为何如此真实,甚至是能够清楚的看到音容笑貌?
可若是真实,那他们又为何触碰不到?
苏玉享受着片刻的安宁和心底的静谧,殊不知,外面的日升月落已经匆匆过数十个时辰。
厢房里一直没有动静传出来,许慕寒感觉不对,叩门端着用砂锅盛出的红烧蹄髈,轻声唤着,“苏玉,用晚膳么?”
“苏玉?”许慕寒连叫几声都没得回应,推门而入。
只见苏玉白皙的脸蛋儿都烧得通红,嘴里呢喃的说着胡话,“爹,娘,你们带着我走吧。”
许慕寒冰凉的手掌摸着她的额头,苏玉顿时舒服的唔咛一声,蹭了蹭。
许慕寒愣住,默默吞吞口水,将红烧蹄髈扔到旁侧,焦急的说
,“苏玉,你等着,我去叫郎中过来!”
许慕寒匆匆忙忙的跑出去,撞到许氏,看他魂儿像是丢了的样子,赶紧跑到厢房。
入夜时分,许慕寒拎着郎中的衣领,像是飞着进来,推到床榻前。
“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是治不好,这人头便也别要了,今日就将命给我留在此处……”许慕寒凶狠的威胁着,郎中吓得双腿都在发颤,赶紧替苏玉诊脉。
搭脉仔仔细细的瞧了一番,郎中拱手起身,对着屋内所有人都瞧着他的视线,说,“这位姑娘没事,只是感染风寒,高热不退。”
“今晚有人在身边照顾着,高热退了便没有大碍。”
“我给你开些方子,都是去火的,连吃几日就好。”
郎中浑身吓得都是冷汗,还以为屋里躺着是什么要命的病症。
可周围人紧张到说不出话的神态来看,这位主子也是要紧的,不敢怠慢。
许氏送郎中离开,许慕寒留在内屋,回头跟许氏说,“娘,我留在这儿照顾吧。”
“您最近身子也不是很好,夜里难以安寝,若是需要换些东西,我还是有些体力……”
许氏蹙着眉头,有些为难,毕竟男女大防,要是
让齐王爷知道,必定是灭顶的罪过。
“行,那你留在这儿吧,若是有事就唤我。”许氏知道儿子的心思,盘算着齐王和苏玉眼下不知道会以何种收场,便有些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