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忽而落暴雪,使得庭院堆积着到脚踝处的积雪,放眼望去皆是白花花的,格外刺眼。
苏玉醒得早些,披着狐裘披风想要到后厨熬些清粥小菜端过来,没成想,推开门便看见暗影如同雕塑般愣生生的站在雪地里,嘴唇都冻得有些发青。
“你在这儿多久了?怎不唤一声,若是有事,叫门便好。”苏玉慌张的指着屋内道,听见声响的春红也迈步到院内,“你快去熬些姜汤端来给他暖暖,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你们从军之人的脑袋都是榆木做的?”
苏玉蹙着眉,狠下心来命令似的,暗影才敢随着进内阁。
身为暗卫,都是要遵循着极为严明的规矩,恪守本分。
纵然是天要塌下来,也需是要扛着,等主子露面才能够通传。李景行听闻外面传来得声响,翻身坐起。
暗影则是单膝跪在地上,拱手道,“昨日西域两名暗哨在主子离开后都交代了些许,只不过他们身份不高,知道却是也鲜少,如何接头,暗号是何种,全然不知,只知道若是身为暗哨,随身都会有着一种符文标记,或是在身上亦或者是在发饰和手环,明眼能够看到的地方……从而不能认错,下错手。”
“与他们接头之人是谁?”李景行问。
暗影嘴唇的青紫颜色已经缓和过来几分,却仍旧不敢揉搓着双手,春红端着姜汤进来,苏玉忙盛了两碗分给李景行和暗影,打断说,“他又不是什么吃人怪兽,三言两语若是不说完也不会酿成什么大祸,暖暖身子再说。”
苏玉说罢,暗影却仍旧没有敢动弹,只看着李景行。
“喝吧。”李景行点头应允以后,暗影才咕咚咚的大口喝起来。
此刻的苏玉才猛地发觉,甭管平日里看起来有多么亲近信任,可若是轮到大事临头,自都是要保持着尊卑属下的位置,不能有半分逾越。
姜汤顺着流淌到胃里,暖呼呼的使得周身都化解了僵硬,暗影不敢有片刻停留,却眼神有些迟疑的盯着苏玉。
“有什么便尽管直说……”李景行拧着眉,提醒道。
暗影也赶紧拱手将瓷碗递给旁侧站着等候的春红,说,“吩咐他们指令的,是位女子。身份是……鲁将军前些日子新纳的妾室。”
鲁将军?苏玉猛地瞪圆了眼眸,有些不敢相信。
鲁将军是粗鲁人,风餐露宿只知道行军打仗,家中有着贤良淑德的正室夫人,两人琴瑟和鸣,如胶似漆,多年来都未曾听说在外面沾花惹草。
怎忽然就冒出来妾室了?还是西域渗透进来的细作?
“按照时间来推算,怕此番西域派来的人数不少,且潜伏时间极长……怕情况不妙。”
暗影说罢,李景行也转动着扳指,抬头跟苏玉对视,道,“看来,我们该去城郊瞧瞧,兄长近日来过得如何了。”
苏玉立刻领会其中意思,点头。抓起狐裘披风裹着,便冒着细雪乘坐着马车软轿出城门。
齐王府的门外,怕是有无数宫里的密探在盯着动静。
李景行无论到哪儿都会立刻被皇帝知晓,他们无法直接找到鲁将军,只能先装作要见苏志文的模样。幸好最近苏志文也住在城郊驻防的军营里,方便行事。
途中,苏玉坐在马车里,不知为何手心却有着冷汗涔涔,心头猛地跳动着,总觉得看似平静的日子下面已经有无数的暗流涌动,是她无法左右和处理的。
城郊驻防的军营,因提前准备,还有苏玉前阵子来时用藤蔓铸成的防线,将士们并没有预料中的冻伤情况出现,即便是冻疮都比往年要少很多。
苏玉趟风冒雪的赶来,鲁将军立刻搓着手,站在远处迎接。李景行是齐王的身份,他也是从唐青处得知,糙汉口直心快的说,“从前倒是好奇,什么样的男儿郎能够让苏娘子倾心,日日挂在嘴边,如今想来,也只有王爷……”
“不必恭维客气,兄长在何处?”李景行是给足苏玉颜面的,看着周围将士们井然有序的扛着沙袋巩固防线,轮流交替的样子,低声问。
鲁将军指着前面的营帐,说,“刚刚阿文去演武场,才回来……”
而苏玉瞄着鲁将军的营帐,竟然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有着热腾腾的气儿冒出来,似乎是感觉到外面有贵人,竟有窈窕的妙龄女子眼含秋波的从里面端着铜盆进来。
一袭红衣,肤白胜雪,眉眼中都是情意绵绵,倒是好一副勾引男人的皮囊。
“将军好福气,此处怎还有着女子?”苏玉明知故问。
鲁将军也憨憨的挠着头,对红衣女子挥挥手,盯着地面满脸都是笑意的说,“阿红是我的妾室,知道我在军营驻防的日子苦,想着要来照顾我。也算是有个嘘寒问暖的贴心人,没想到,竟是被王爷和苏娘子给看见了,真是有些……别扭呢。”
鲁将军这般,倒是看出是用了情的。
西域女子风情万种,若是暗哨自然是经过训练,身为朝廷里的将军内宅,能够获得更多的情报,关键时刻,倒是也能左右些决策。
苏玉望着鲁将军,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长叹口气。而苏志文听随身护卫提起他们前来的消息,掀起营帐的帘幔,声音哑着又粗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