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宅,落雪踩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倒是分外喜人。
春红双手微微颤抖的替苏玉簪着步摇,梳着飞云髻。
苏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也抬起眼眸问,“你今日是怎么了?看着脸色很难看,可是吹着冷风了?自己熬些姜茶来暖暖身子,莫要病了难受才知晓向我讨药吃。”
春红回眸看着坐在外阁,吃着茶点,看着手札并无半分焦急惶恐模样的李景行,低声说,“苏娘子……不,齐王妃,李郎君,不不不,他真是齐王爷么?”
“我和他都是你熟悉的人,并不会因身份而发生任何改变。”苏玉可算是知晓春红颤巍巍是为何。
朝夕相处之人身份忽而转变,是位极人臣之上的尊贵,难免会惶恐不安。
春红听闻,心里倒是有些踏实,几次调整着鬓发说,“我从前跟着员外夫人,也从未仔细学过如何梳到宫里觐见的发式,若是倒是出了纰漏……”
李景行不知何时到内阁,看着铜镜里的苏玉,轻声道,“不过就是吃场宫宴,何至于如此隆重。随意些就好,前些日子瞧你刚做了身藕色的兔毛袄子,穿着可好?”
苏玉听他言语间的轻浮,噗嗤笑出声来,对春红说道,“既然王爷都发话了,还不快去取来?”春红愣神,赶紧转身去取。
“你这般,也不怕被人诟病。”苏玉看着李景行并未换衣衫,还穿着玄色衣袍的模样,摇头道。
那藕色的兔毛袄子是新做的,暖和到可以将小脸儿都埋在围脖里,随着飞云髻,衬得苏玉可爱又温顺,丝毫没有攻击力,反倒是像是捧在掌心里的谁家未出阁的姑娘。恐怕,这也是李景行提出此袄子的本意。
苏玉起身随着李景行离开,听他低声说,“诟病什么,我自小便住在皇城宫墙里,地砖到底有几块,假山巨石的后面哪里藏着暗道,御书房的柜子上还有我和父皇比试剑招留下来的痕迹……”
“于我来说,到皇宫便是回家,穿着什么又有什么讲究?”李景行轻蔑的眼神,似乎根本不将皇帝看在眼里。
而他离开,苏宅里的春红仍旧站在门口张望着,回眸看着并未跟着前往的言墨,问,“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惊讶么?李郎君,猎户!竟然是堂堂七王爷,这般身份尊崇,怎你们都像是无事发生似的。”
春红问罢,言墨也是摇头,对她略微迟钝的神思有些可惜。
等言墨转身离去稍微有些距离的时候,春红才猛地想起言墨是如何到了苏宅,随着苏玉左右。
“你……你不会原来就知道李郎君是七王爷吧?这……那你为何不说一声,若是我何时做错了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
春红小跑着跟到言墨,言墨将手里握着的剑又换到了旁侧,无奈说道,“这等事情能够随随便便知会么?况且,你每日跌跌撞撞,摔碎茶盏和花瓶自是正常,主子不会与你说什么责罚的。”
春红感觉,自己似乎是受到了些慢待,可又说不出什么来。
软轿车内,苏玉可能是被春红影响的也有些紧张,她攥着掌心,看着越来越近的红砖墙,问,“若是见到皇帝,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他是什么样的人?”
临时抱佛脚,也总比毫无了解要好些,苏玉紧紧盯着李景行看,而他却是有些敷衍的说,“不过就是徒有野心,不学无术的泛泛之辈罢了。”
“年幼时,他便只懂得用些暗地里的手段来获得夸赞。狩猎时,竟然会买通猎场的侍卫,将他的羽箭都扎在猎物的后腿,以为父皇是七岁小儿般,随随便便就能够哄骗过去。”
李景行想起当年往事,嗤之以鼻,“他对帝位的渴望倒不是一两日,可无论哪般,都是不配的。”
能够这样评价皇帝,苏玉却也有些慌张的想要捂着他的嘴,毕竟隔墙有耳,谁知道身侧有没有大内密探跟着。
李景行看她这般,问,“你怕?”
“为何不怕?那是皇宫,那是一句话便能够人头落地,株连九族的帝王。”苏玉狠狠的翻着白眼,对于李景行此刻的态度也不置可否。
城门处,徐公公已经等候多时,马车快要靠近的时候,李景行仍旧是镇定自若的问苏玉,“那你可是怕我?”
苏玉总觉得,可能是她的思绪不稳,亦有可能是李景行太过轻松自在,以至于两人言谈根本是无法处在同一频率。
“你是我的夫君,我何须怕你?”苏玉此刻只觉得心中憋闷,已经全然没有什么紧张之情。
李景行听完,反手握着她的掌心,笑着说道,“你即是都已不怕我,他又有什么可怕?我在你身旁,任凭谁都动不得你,你只做好自己,想笑就笑,想如何就如何,将皇城给我闹翻天,我都有办法护着你,安然无恙的走出来。”
这般气场,这般承诺,自让苏玉的眼眸也绽放着光彩。
“齐王,请随着奴家走……”徐公公站在宫墙东侧门,想着要指引,却看李景行牵着苏玉,旁若无人的直接走着只有皇帝才能够出入的正门,无人敢拦。
“此处我熟,无需你来指引。在何处设下宫宴?还是御花园的清凉台?”徐公公愣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点点头。
李景行冷笑一声,说,“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