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貌相,卧虎藏龙之地,往往看不透谁。
可能路边摊贩握着砍刀的屠户从前便是午门处的刽子手,可能卖汤面的王婆也有倾国倾城的姿容名动京城一时,而员外郎看似温文尔雅,手不能抗肩不能提,却曾经在军中见惯风餐露宿,生死一线。
员外郎看着苏玉的疑惑,有些怀念的看着庭院里飘落的薄薄雪花,轻声说,“年少时曾经遇到过贵人提携,愿意将不谙世事的我带在身边照拂,也多少是有着些同袍情谊,想出些力气。”
“原来如此。”苏玉是聪明人,看得出员外郎并不想提起前尘往事。
可能其中埋藏着太多心酸故事,就像是结痂的伤疤,可以提起却不敢撕扯开,怕露出鲜血淋漓而不敢面对那些曾经和回不去的过往。
苏玉犹豫着,还是再三思量着开口道,“老爷,并非是我不愿。您如今年纪不比当年,寒风来势汹汹,您若是到军中怕也难以抵挡。此事需要些劳力,我自知道您是想要出分力的,可……也怕您受不住风寒。当年战场厮杀并不惧怕,可今时不同往日。”
“您若是受到什么闪失,我又如何跟姐姐交代。”苏玉看向许氏。
身为妻妾女眷,自然不希望夫君冲锋陷阵,倒是盼着他们能够在家宅里过着舒坦日子。员外郎夫妇对苏玉有着知遇之恩,更是有着照拂的意思,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他们舍身犯陷。
员外郎看着苏玉坚定的模样,知道劝说不动,也退一步的开口,“那便让慕寒随着你去……”
“他年少有力,也算是帮手。况且既然以后要走仕途,如今你能够帮他引荐受些提点,也算是铺路。”员外郎故意说着,仿若是许慕寒需要她来帮助似的,便不让苏玉心里产生几分愧疚之情。
言尽于此,苏玉也无法拒绝只能点头同意,“多谢老爷和姐姐,不出七日,我自会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团圆年。”
许氏点点头,更是用力的握着她的手,目送着苏玉离开。
“老爷,您……为何不坚持跟着去?”许氏看着员外郎叹口气,又重新拿起狼毫笔写着苍劲有力的字时,低声问。
墨迹未干,外面便已经阴云密布,像是有着轰隆隆的雷声。
这反常的天象,也不知是意味着什么,“身世之事,能够瞒着一时便瞒着一时。眼下她倒是开怀的,我也不想将血海深仇太早的挂在她的身上。”
员外郎说罢,轻轻将书画拿起来,抖落着,看墨迹流淌下来,竟像是泪一般。
庭院里,苏玉整装待发,为得方便也没有再女扮男装,李景行牵着马,弯腰搂着她便跨坐上来。
“都到如此地步,我竟然是有些舍不得让你去劳累……”策马而行,李景行余光看着跟随着的许慕寒,心里有些不满。
作为名正言顺的夫君,他竟然不能够随着同行,反倒是许慕寒能够陪在身侧,因妒意,李景行搂着苏玉的腰肢也更用了几分力度。
惹得苏玉猛地回头盯着他,道,“此大事在前,莫要将儿女情怀挂在嘴边。你若是心疼我,便看着琪花琪树便好……”
苏玉回想着,这两日琪树竟然反常的乖巧,竟然时不时的就到主屋里来讨好她。
反常即为妖,更何况李琪树是她的儿,什么心性还不知道?这般讨好自然是做了错事,或者是酝酿着什么调皮捣蛋的事情。
李景行淡淡的笑着,却也是不舍得用脸颊贴着她的,道,“放心,若是有事,让言墨回来通报。他从前是安插的暗哨,随着我并无人知晓,也算是安全。让他跟着你,便也是让我能够安心。”
言墨耳力灵敏的将视线转过来,对着他们点点头。
“就送到这儿……”李景行翻身下马,看着不远处的城门,再往前,怕是就会见到唐青和鲁将军。
苏玉挥挥手,夹着马腹便狂奔出城。许慕寒随着她,眸光紧紧追随着,情不知何处而起,却一往情深。
在镇里的这段时日,许慕寒沉迷练武和准备科考,日日借着鸡鸣便起身,月圆挂柳梢头才疲惫的堪堪睡去,根本无暇心思去想起苏玉,他以为自己便是将这份感情给忘了。可到京城,见到苏玉的瞬间他才明白,有很多情意,都只不过是强压着罢了。
“娘,为何我不能?”许慕寒曾经在醉酒的时候,靠着许氏的膝盖问。
许氏抚摸着他的发冠,也有些心疼的说道,“即便,苏妹妹身边没有李郎君,你也是不行的……”
这句话的深意,许慕寒至今都没有琢磨透,但是他却知道,若是这份感情会成为多人的苦恼,他便是会深深的埋藏在最低处,守着她护着她,不让任何人知晓。
城门处,唐青和鲁将军已经等候多时,而苏玉策马赶到的时候,微微颔首。发现唐青的视线落在许慕寒的身上,便开口道,“这是许慕寒,员外郎家里的嫡子。”
“身手了得,更是吃苦耐劳,此番也能够帮得上忙。”
苏玉说罢,唐青点点头,愣住片刻随即笑着说道,“这后生郎长得倒是眼熟,颇为像是曾经的友人。等慢慢冬季熬过,有机会必定登门拜访,殊不知或许能够成为聊得来的挚友……”许慕寒将宝剑挂在旁侧,拱手抱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