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声音很低，只说给了李重华一个人听。

李重华垂眼，交叠的腿放下时，清欢抬手，捧着她的鞋落下，恭敬叩首。

等棠棠来了，他才起身，掏出方帕包住了蜜饯罐子，爱惜地抱在怀里。

“奴才告退。”

清欢对她的恭敬超出寻常，姿态放到了尘埃里，只是因为救了他吗？

棠棠多瞧了几眼清欢离开的背影，格外认真的嘀咕，“这公公长得怪好看的，就是奴婢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在哪来着？”

棠棠想不起来也不为难自己，她看了眼外头的宋辞，小声问李重华，“小姐，外头那个人怎么办啊？总杵在那里，奴婢有点害怕。”

“你先退下，我来处理。”

棠棠点头，暂且退下，临走仰头看了宋辞一眼，浑身一哆嗦，一溜烟跑没影了。

“宋辞。”

李重华抬抬手，宋辞走了进来，单膝跪在她面前，和清欢不一样，他处处恭敬，却不像个奴隶。

她把卖身契放在桌上，“我们相逢就有缘，我想办法帮你祛除身上的枷锁，作为交换，这段时间里，你留在这里教棠棠一些防身术。”

宋辞没看卖身契，只是仰头望着她，“主人不要我，是因为害怕我的眼睛吗？”

他的视线被乱发挡着，仍旧会传来压迫感，很难想象和他对视会如何。

他没打算露出真容，李重华也不关心。

“来时你看见了，这是将军府，我是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我不会因为你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冒险。你也不必担心，等交易结束，我会给你足够的钱财保后半生无忧，并且送你离开京城。”

天色越来越黑了，暴风雨似乎要来了。

“我让棠棠把湖边的旧花房收拾出来，你暂且住那里。水榭平时只有我和棠棠，你不方便多逗留，若需要你会传唤你，平常你不要擅作主张过来。”

李重华不是询问宋辞的意见，而是做了决定，她不要他。

“主人买了我，我就是主人的奴隶，除了在你身边，我哪里都不会去。”

宋辞的话，李重华只是听听，没怎么放在心上，她倒是更想确定清欢的利用价值。

夜色渐渐深下来，将军府有了不小的动静，棠棠听说了事，脸气得通红。

“小姐，你以后绝对不能给他们好脸色！老夫人和新夫人不就是进个宫留个宿，整个将军府就开始传她们入宫是讨论宝珠小姐和太子的婚事了，说什么患难真情谁都离不开谁，还说您贪恋权柄抢夺中馈是不敬长辈，马上要被皇后娘娘治罪了！”

棠棠义愤填膺，李重华此时却气定神闲的做点心，她心疼道：“小姐，咱们得想想应对的法子，不能让她们奸计得逞！”

“我现在就在想法子。”

“大半夜的做糕点算什么法子……”

李重华给她塞了个糖团子，“好吃吗？”

棠棠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眼睛老亮了，“好吃，您从哪里学的？这比宫里的还好吃。”

赢渊都能吃二十来年的糕点，能不好吃吗？

“好吃你就多吃点。”

李重华给棠棠留了几个，把其他的全装了起来，“棠棠，半夜你再吹灯，我今夜出去一趟。”

棠棠惊呆了，“小姐，你想的法子就是找未来姑爷帮忙？”

“嘘……”

李重华指尖压着唇，“他管用不就行了？”

“奴婢不放心。”

“那你是想明天被她们一堆魑魅魍魉给欺负死？”

棠棠脑袋立马摇成了拨浪鼓，“奴婢不想！”

“为了你家小姐我，今夜的守夜任务就交给你了！”

“奴婢绝对会守好的！”

暗处的那双眼微微眯起，紧跟上李重华。

李重华走到后门，对着身后道：“大人出来吧，一直盯着我，怪瘆人的。”

边关月从黑暗里走出来，“王上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