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村,按照经验,专门朝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果然在码头旁的妈祖庙里,看到密密匝匝的人。好些人拿两张破席子垫着,就那么躺地上,喝着热汤喘着大气,少部分人挂了彩,当中十来名汉子在人群里穿梭来去,传汤递药,跑成了无影脚。
庙外面的棚架底下,灶头冒烟,几个妇女正添柴加火,熬煮菜汤、草药汤。
秦琴背着老妇人来到门口,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都忙着救护渔船上下来的人。
她气运丹田,大喊一声:“这是谁家的老太太?”
这么一嗓子,可算有人理会了,旁边跑来一个人,一瞅就喊:“哎哟,这不是海明他娘嘛?”
海明娘有气无力道:“摔……摔了……她……他们……救……救我……”
立马就有人嚷嚷着跑走:“海明!海明!你娘摔了!”
“刷”的一下,围拢上来好几个人,七嘴八舌问:“是我们村的”“怎么闹成这样子了?”“看起来只是崴到脚了!”
秦琴说:“她掉路边红树林里面里,刚好我们路过,就把她带回。”
那人感激得很:“大娘,那可真谢谢你了!麻烦先把她放下来……”
秦琴就说:“小心点儿,脏!”
忙而不乱,秦琴把老妇人放在席子上。有个青年循着声音跑过来,一脸惊慌关切,嘴里荒腔走板地喊着娘:“娘!娘!你怎么了?”
一打照面,秦琴:“哈!”
却是熟面孔?
“你背我儿子,我背你娘,我们扯平了!”
原来老妇人的儿子,叫秦海明的,就是刚才那个青年乙。
秦琴冷静,秦海明却不一定了,他狠狠地愣在原地,不一会儿,青年甲也走过来了:“海明,怎么啦,听说二婶摔红树林了?怎么样,没有大碍吧?”
青年甲也看到了秦琴,然后跟秦海明一起愣住。
秦琴笑了笑,说:“真不好意思,你们讨厌我,还得继续看到我。”
旁人听着,好奇地围上来。既然哥俩都见着了,怎么能少得了那个脾气最暴躁的小三子?他来得最迟,挤过人群一看,指着秦琴的脸就骂:“臭婆娘,怎么又是你?”
话音未落,周围人“刷”的一下子,怒视着他。
小三子发觉不对劲,不吱声了,狠狠瞪了秦琴一眼,用力挤过来,“海明哥,海壮哥,二婶咋样了?”
秦琴正好挡在他面前,小三子粗暴道:“让开!”
秦秋平看不下去了,道:“大哥,我娘救了那个大娘,一路背着她回来,你多谢都每一句,还凶巴巴的,有你这样的吗?”
秦秋平开了口,旁边看不惯的人也纷纷开口了:“就是。小三子,你今天怎么了,吃了火药啦?”
“海明也是,人家救了你娘回来,怎地脸色臭臭的?”
“你们这几个小子,忒不知礼数!”
小三子梗着脖子争辩:“都只会说我!你们知道她是谁吗?是靠海村那个没事爱倒贴,别人逃荒她还跑祠堂偷东西的恶婆娘秦琴啊!”
“别看这婆娘看着好,实际上在靠海村那边抱着人家李秀才大腿不放,贱得跟摊狗屎似的!”
“这些话,都是我伯娘去靠海村串门听回来的,有一个字不对,我就烂了嘴巴再烂舌头,烂毒疮吞下肚子里去,烂穿了肚肠!”
听他这么一嚷嚷,海角村的人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了。
看着秦琴的眼神,也变得复杂。
秦琴淡淡的道:“我不晓得你在海角村怎么知道靠海村的事儿。她倒在路边上喊救命,我见着了我去救人,凭的天地良心,本也不指望得什么好话。”
“现在人没事了,我这就走。”
眼见她拔脚就走,海角村的人急了,“海明,她可是救了你妈!你也不道个谢?”
“海明,怎么傻站着呢?”
“要传出去了,我们海角村的人忘恩负义,把救命恩人往外赶,脸往哪儿搁?”
秦琴仍旧是淡淡的,看了小三子一眼,道:“不客气,配不上。可别到时候受了什么谢礼,传到外面去却变成了我们救了人,却挟着老人要勒索你东西。”
海角村村民大哗!
有人听不下去了,大声问:“岂有此理,谁这样说的?”
唯独海壮、海明眼神闪烁,也是满脸羞窘。
至于小三子,更是脸红到了脖子根!
明湛说:“谁这么说过,我估计我们说了不算。不妨问问这哥仨?”
话都说到这份上,但凡不是用脚后跟想事情的都知道,准是哥仨说过的了。大家七嘴八舌,纷纷指责起来。
小三子猛地抬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话就是说我的,怎么的啦?我们受了村长命令,去灯塔救你回来,谁知道是你这个恶棍泼妇,还假好心地留一筐海货给我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大黄鼠狼带小黄鼠狼,不安好心?”
他话说到一半,就有海角村的人喝止了,小三子装作没听到,坚持着说完。也就是话音才落的功夫,人群外头响起一个气得发抖的中年男声:“你胡说!”
“是村长!”
“村长来了!”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