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珠并未看清来人,只好继续竖起耳朵来辨别来人的声音。
还没等她认出来,沈妈妈就穿过层层人群,直奔她而来。
这人是陈宝珠生母的乳娘,那年陈赵氏去世后,她本想着继续照料陈宝珠,可陈家容不下她,她只好回了赵家,
这么多年,她无时无刻不牵挂着陈宝珠。
“沈妈妈……”陈宝珠一张口就红了眼眶,连鼻子都带了酸楚。
自己亲娘离世的时候,自己年纪尚小,说实话,两人并没有多深的母女情谊,反倒对沈妈妈更亲近些。
只可惜,前世她连沈妈妈一面都没见着。
沈妈妈将陈宝珠搂在怀里,‘心肝肉’的哭了一场,这才对着周氏端起了架子:“周夫人,虽说立了春,可日子还是冷的,我家夫人特意命我带了上好的银碳,即便是日夜燃着取暖,也不怕不够使。”
上好的银碳!?
周氏看得眼红。
即便是陈家这样的门第,也不过只能用寻常的银碳,燃得时辰久了,便会有烟火呛嗓子,可上好的银碳却是燃上几天几夜都不会呛得。
“沈妈妈说的什么话,家里都有,够使的。”周氏心里头不满,却
还是端着大方的架子,不肯落了面。
沈妈妈好歹也是在陈家住过些日子的,知晓陈家的吃穿用度跟赵家比起来还差着一大截呢,再加上周氏的为人,自家姑娘只会受委屈。
想到这里,她冷哼一声:“周夫人不必跟我们客套,这些东西是给珠姐儿一个人使得,连着以后得吃穿用度,一律由赵家出,不动陈家分毫。”
“沈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四姐儿是陈家的姑娘,怎么能不用家里的东西,叫外头看着还以为我家苛待她呢。”周氏一下子急了眼。
虽说她巴不得省了陈宝珠那一份,好贴补自己的女儿,可让赵家提出来,只会让外人轻看了陈家,连累了她的名声。
沈妈妈并不正眼去看周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眼神刀人:“您有没有苛待,心里没点数吗?”
周氏被她这个眼神吓得浑身冒冷汗。
她不记得沈妈妈先前是这般模样的。
陈宝珠适时的上来拦下:“妈妈,咱们进去吧,想来祖母该等急了。”
她倒乐意看着周氏出丑,可赵家热热闹闹的围了一条街,早就惹得不知情的百姓围观,如今周氏的慈母名声
还在外,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只会叫自己的名声受损。
沈妈妈最疼陈宝珠,对她的话无有不依的,连忙应了下来。
二人跟在周氏的后头,反倒衬得比周氏还要端庄些。
且说陈家的老太太虽然不知道远在玉门关的事儿,可看到赵家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便晓得是周氏闹出了什么幺蛾子,提心吊胆着。
她这一辈子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偏偏老大年纪轻轻的去了,她只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老二身上,只要儿子争气,她也不管什么内宅争斗,可自己那个外孙女偏偏有个强势的外祖家。
原本陈宝珠不声不响,她也就没当回事,可如今她为了陈家不能不管。
故而,等陈宝珠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陈老太太正襟危坐,满脸怒火的模样。
“母……”
周氏请安的话尚未说完,陈老太太便重重的把龙头仗敲在了地上:“你个毒妇,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竟然连亲家都给惊动了,还不快给宝珠赔不是!”
“祖母,您说什么呢,怎么能让娘给她赔不是!?”不光陈宝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场的大房的人都瞪大了
眼睛。
谁家也有嫡母苛待庶女,继母虐待继女的事情,捅破了也不过责罚两句,哪里能长辈给小辈赔不是。
倒是陈宝珠对周氏的赔罪毫不在意,左右周氏的那些罪行罗列起来也够她下狱的了。
“赔罪倒也不必……”陈宝珠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左右我也不会接受。”她紧着的一句又让周氏怒目圆瞪。
沈妈妈直接将陈宝珠护在了身后,冷哼一声:“我家珠姐儿说得不错,也不必赔罪,只是我家老爷夫人托我问一句,陈家到底会不会教养儿女,要不会,我们便趁早将珠姐儿接了家去。”
陈老太太本想着以礼相待,可这一句话却是再打自家的脸:“沈妈妈,宝珠是我们陈家的子嗣,她父母兄弟尚且在世,哪里寄养到外人家的道理?你一路过来……”
“我娘已经死了!祖母是觉得一个平民之身竟能与我生母的诰命之身相媲美吗?更别说,赵家不是外人。”陈宝珠说这话的时候周身带了寒意。
她知道陈老太太的脾性,根本不在乎什么孙女,只在乎儿子孙子能不能撑起陈家的荣辱。
不知道的,还以
为陈家有什么皇位要继承呢。
陈老太太瞪了过来:“长辈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既如此,我代表的是赵家的尊长,总能说话了吧。”沈妈妈不满,“陈家虽然比不上赵家,可到底也是官宦人家,难不成二老爷已经清廉到连自家女儿都养不起,只能挨饿受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