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此刻你挡着人家小夫妻去休息,硬要嗑这个头唠那个交情,这不是明摆着惹人嫌?
屋子里许久没住人了,黄红英将窗子打开透了会儿气,没多一会儿却看见陆峮捧着被褥枕头走了进来。
黄红英很久没有看到过他了,自从他三年前扛着弓箭说要去找皇帝老儿讨要个说法,她就再也没看到过这位从前被村里人骂胆大的蠢货,如今又被夸是天上神君下凡的陆大哥了。
“陆大哥,俺来就是了。这,这儿的被褥都是才洗过没多久的,没人用过,干净着哩。”
陆峮手上利索地将紫萝她们准备好的被褥枕头给铺好了,见原本空空荡荡的床上顿时多了几分熏暖香气,他又牵了早已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崔檀令坐在床上,这才笑着对黄红英道:“没事,你嫂子肌肤嫩,用这些用习惯了。”
“哦,哦。”听了他的话,黄红英忙不迭地点头,她偷偷瞅了一眼那个静静坐在那儿的美貌女郎,红着脸道,“俺去给你们打点儿水来洗漱!”
说完,她噔噔噔地出去了,两条黑亮粗壮的辫子随着她的动作甩开一个活泼的弧度。
陆峮又不辞辛劳地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了过来,大到她惯用的锦毯软枕,小到香炉镜子,他都给她准备好了。
娇小姐哪里住过这样的地方?叫她跟着过来已经是受委屈了,陆峮不想她还要忍受更多的东西。
这门亲事,说什么都是他占了便宜,可不得再对她好一些。
还好昨个儿夜里崔檀令已经将自己洗得香喷喷的,今儿又一直窝在马车里没动弹,待会儿洗个脸泡个脚便罢了。
黄红英哼哧哼哧地给他们提了两大桶热水进来,看着被村里人奉若神明的陆大哥忙忙碌碌,他新娶的妻子却像是一尊观音玉像一般坐在床上,不由得低声感叹了一声:“要是陆大哥当年也这么细心,顺玉姐说不定……”她还没说完,黄老狗就将她给拉了出去,虎头自个儿有本事娶了贵人,怎么能在贵人面前说虎头从前的相好呢!
黄红英白了脸,老天爷,她不是故意给人上眼药啊!就是,就是,没忍住感叹了一下……
眼下只能祈祷那个长得很漂亮的贵人耳朵没那么灵了!
黄老狗赔着笑,好声好气地叫他们先歇着,父女俩将油灯留在屋里,自个儿抹黑回了屋。
娇小姐用来洗脸的巾帕拿在手里都像是云一样软和。
陆峮有些新鲜地捏了好几下,也没要她动手:“把脸抬起来。”
崔檀令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将脸抬了起来。
美貌无瑕的一张脸,这样微微扬起来的时候像是盛夏里的一朵芙蕖,连闭着眼等着人伺候时的骄矜样儿,都透着一股惹人怜爱的劲儿。
陆峮下手不敢重了,可又把握不好度,怕擦痛了娇小姐薄薄一层面皮惹她生气,只好弯下腰,表情十分严肃地给她擦起脸来。
崔檀令抽空睁开眼一瞧,原本有些闷闷的心也微微放松了些:“我又不是豆腐,用点劲儿吧。”
他这样擦会叫她觉得根本没洗干净。
没成想听到这话的陆峮眼眸一沉,深邃眼神里裹了些她看不懂的意味深长:“要是在帐子里的时候,你也这样说就好了。”
崔檀令瞪他!
这人和她在一块儿的时候鲜少有个正经样。
她便越来越怀疑他从前说的那话的真实性。
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情窦初开的模样……谁家愣头青会像他一样花样越玩越多的?
崔檀令严肃地抿紧了唇。
陆峮格外勤快地脱了娇小姐的罗袜,露出一双白白嫩嫩的脚来,他也没叫她弯腰动手,自个儿蹲下来就把她的脚给洗干净了。
末了还不忘从树一她们准备的小瓷瓶里挖出一点儿雪白细腻的香膏,仔仔细细地给她涂匀了。
还不等他抓着她的脚塞回暖暖和和的被窝里去,崔檀令就自个儿抽回了脚。
他仍是半蹲着,她坐在床上,乡下的床一般都会打得高一些,她这样的睥睨姿态就显得格外傲慢来。
崔檀令将光.裸细白的脚踩在他的胸膛上,看着那双一瞬变得格外幽深深邃的眼睛,哼声道:“之前从来没有同旁的小娘子有过什么交情?”
“那个顺玉姐,还有这家里的小娘子,都与你有什么过往?”
看着男人还有心情微微扬起的唇角,崔檀令心里觉得更不高兴了。
本就不能好好睡觉就烦,竟然还扯出了陆峮从前的老相好。
这薄情寡义的男人,他赔她辛辛苦苦做好的衣裳!
崔檀令越想越气,看着陆峮身上穿着的衣裳,就要举着拳头去捶他。
要收回脚时,纤细脚踝被男人一把握在手里,掌心炙热的温度似乎灼痛了她,原本怒气冲冲的娇小姐瞬间软了身子,扑进了他怀里。
“投怀送抱?”
自觉用了一个四字儿成语很骄傲的陆峮扬起眉,亲了亲她被气得鼓起来的面颊,故作惊讶道:“怎得是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