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已经很晚了, 两个人在床上躺着闹了会,就很快睡着了。
杜书瑶半夜是被泰平王过热的体温,还有哆哆嗦嗦的凑近给弄醒的, 他似乎很冷,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抱着杜书瑶的腰还在抖。
杜书瑶醒后迷迷糊糊的, 还以为他又不好好地睡觉,半夜三更地起来蹦迪,正要责怪他, 拉开被子伸手摸了一把, 顿时惊坐起来。
“你怎么这么烫!”杜书瑶摸着泰平王的脑袋, 看他不正常潮红的脸色, 拨了一下他的头发,又摸了摸他的脖子。
他身上脸上滚烫, 但却没有一丁点汗,杜书瑶手指摸他脸蛋, 他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然后追着她的手贴着, 嗓子里也发出低低的呜呜, 很显然难受得紧。
“你发烧了, ”杜书瑶说, “肯定是跳湖的原因,到底天也凉下来, 还吹了冷风……”
她赶紧将泰平王用被子裹起来, 起身要去隔间叫翠翠, 夜里虽然很麻烦,可也必须叫太医来看看。
但是杜书瑶一动, 泰平王就吭吭唧唧地拉住了他,他也爬坐起来,抱住了杜书瑶,她腿都站到地上了,被泰平王从背后抱着,裹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两只腿耷拉在床沿,还有个脑袋做出无奈的表情。
“翠翠!”杜书瑶被搂着走不了,只能对着隔间提高了声音喊,“翠翠啊!”
翠翠睡得像个死狗,杜书瑶喊了两嗓子,没有招来翠翠,倒是招来了其她的婢女,还有……红轮。
红轮先婢女一步,在窗外问杜书瑶“王妃可有事要吩咐”的时候,杜书瑶抿了抿唇,吩咐道,“去把隔间那个睡死的丫头给我叫出来!”
有其她守夜的婢女进来,杜书瑶吩咐她们准备冷水布巾,又命其中两人去请太医。
而红轮很快去而复返,在外轻轻敲了窗子,说道,“禀王妃,那婢女并不在卧房。”
杜书瑶第一反应是她或许正好赶上方便?可是随即一想又不对,真的方便,也没有她招呼不回答的道理。
红轮很快为她解惑,“那小婢女不在房中,我的人刚刚回报,她在下人房。”
大半夜的跑下人房去了?
杜书瑶有点恼,却没有真心地责怪,翠翠的年岁小,虽然杜书瑶这身体年龄和翠翠差不多,可她心里年龄比较大,一直将翠翠当个讨喜的小妹妹看待。
杜书瑶只当是她和哪个小婢女处得好,去她那里睡了一晚而已,平日里她晚上基本上不会叫翠翠,小孩子睡不好不长个的,起夜还是想要喝水,她和泰平王都不会去使唤别人。
谁知道今夜泰平王就发了高热呢,杜书瑶只说道,“她是去找小姐妹了吧?你告诉让她快些回来。”
等杜书瑶话音一落,红轮在床边的影子旁边,又多了一个人影,那人影凑近红轮说了两句什么,便立刻飞掠而去,红轮则是再度对着屋子里杜书瑶躬身说道,“那小婢女怕是自己回不来了,也不宜搬动,奴已经命人去照看,王妃,您也做些心里准备。”
红轮突然这样说,杜书瑶心中就是猛烈一跳,这时候婢女正在伺候她穿衣服,太医要来,总不能不顾形象,可是红轮这样一句话,杜书瑶立刻僵住,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想法,两息过后,颤声问,“翠翠……为何自己走不回来?”
红轮是个行走在生死线的死士,从来不存在心慈手软这种说法,作为杨娄的刀,他几乎不会倾注任何的情绪在任务中,因为情绪,对于死士来说就是致命的。
他风刀血雨了半生,领命进了王府之后,却突然间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没有勾心斗角暗潮汹涌,从管事到奴仆各司其职,明面上主人不是泰平王妃,可红轮眼睛何等的毒,他何尝看不出,这府中的一切,都受着泰平王妃的影响。
她对待每一个下人都很宽厚,并不是像其他高门主母那样居高临下怜惜蝼蚁的宽厚,而是真真的将下人们都当做一起生活的家人一样,从无苛待,所有人各司其职都是真心实意,无论谁提出要走,卖身契从来不会被扣压,甚至还会给上一些安家费。
就连前些时日,从暗巷中夹带回来的那个妓子,品行恶劣生性好吃懒做,这段时间,却也已经开始收心,主动帮着做活,想要在王府中留下来。
她又是真心的爱护泰平王,虽然红轮早就看出,那其中并非男女之情。
这样一个生性纯真的人,红轮此生从未遇见过,以至于他和属下们进入府中这段时间,收到的全都是善意,多到让他们手足无措。
如果可以,红轮真的想要和所有王府中的人一样,竭尽全力地保留这简直世外桃源一样的净土。
可惜。
千万思绪,只在瞬息。
红轮片刻的心软迟疑,再开口,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说道,“小婢女身中数刀仅存一息。”
红轮说,“若王妃速度快些,或许还能见她一面。”
杜书瑶猛的一转头,婢女刚刚在她头上别了一半的珠翠,被她突然的动作给甩落在地,啪的一声,发出虽然很细小,却清脆极致的玉碎声。
杜书瑶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下人房,她身上并未能完全系好的衣袍太碍事了,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