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尔哈齐咬牙切齿的离开,王锡爵宣布二十六在辽阳城外东郊,台子山会盟,各部落可提前安营等候。会盟当晚大规模赐宴,就不在巡抚衙门多事了,舒尔哈齐离开之后,众人也无话可说,客套了两句一哄而散。
秀二起身准备到南城转转,王锡爵一把拉住他,“秀远,建州什么情况?好好的会盟,你三言两语阉割了一部。”
王阁老倒是威望在线,大厅里其他属官,没人跳出来聒噪,“王大人,我去李府,您去不去。”
“做什么!?”
“李如松得保证会盟的安全,李成梁要参加会盟。”
王锡爵歪眼瞅了一下秀二,满脸不信,“老夫和你去。”
……
阁老是有轿子的,秀二看得差点一脚踢飞。
王锡爵考虑这个年轻人‘火气大’,摆摆手,挥退轿夫,两人忽忽悠悠的向南走去。
“辽东年年有战事,会盟过后,大明周围再无虏患,秀大人功不可没,虽身为锦衣,老夫是佩服的,好多人也都说,秀远天纵奇才,朝里的大人物把锦衣前所的百户所问遍了,非常好奇你是怎么成长的……”
“哦!?结论是不是小子在经历司默默的学习了大明十年来所有的大小政务!?”
“不是吗!?老夫去看过百户所经历司,不含送到千户所的,整整发霉的六间档案,书签、便签、序签,一眼分明,六部任何一个文书都自愧不如,包括通政司。申大人专门让各部郎中去学习,上了个条陈,以后各衙学你的档案管理,分类归置,一目了然。”
“呵呵,老大人看来闲的很。不思朝政,研究秀某做什么。”
“你小子一个人扫净大明二百多年的边患,从出京到大捷,只用了三个月,你说呢!?”
秀二不再往前走,侧身认真对王锡爵,“错,大错特错,错的非常离谱,如果朝中都是这样的认知,大明有比边患更大的危险,覆国之患。”
“哈哈,忘战必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暂时还不会。”
“错,边患并没有扫清,若陛下以此叙功,秀某将会以病请辞、强行致仕,免得将来被人钉在耻辱柱上。”
王锡爵看他说的很笃定,微微想了一下,“为什么!?”
“王大人,这是一个简单的时间加空间的生存理论,北虏没有消失,秀某并没有犁庭扫穴灭族,反而把所有的强人打死了。漠南东西近三千里,与大明国土等同,完全处于混乱。这样一来,长城外的蒙古人,所有人都在同一起点,稍微有一个强人,生存逼迫之下,立刻就能团结所有人,土默特、喀喇沁、察哈尔、喀尔喀、鄂尔多斯,甚至消失的兀良哈、朵颜、泰宁,几百个部落会瞬间凝聚,大明北边,将会出现一个比俺答汗、图们汗、或者瓦剌也先似的,更加可怕的敌人。远的不说,眼前就有一个例子,建州女真的努尔哈赤,他只用了十三人,五年时间就统一建州五部,拥有了一万精兵,若非秀某的出现,一半年内他就会吃掉白头山三部,形成八部精兵,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建州五部太乱、太散,再有一半年,海西、东海女真都会慢慢被蚕食,直到所有女真人都听他指挥。”
两人站在大街中央,前后校尉距离五步,后面跟着一个李英梅,王锡爵听的发懵,不禁扣了扣下巴,眼睛一亮,“我们需要立刻俘干净长城外人口。”
秀二差点被这句话闪得咬断舌头,农耕文明就知道防御,摇摇头,算了,迈步准备向南。
王锡爵一把拉住他,凑脸靠近,“所以,你要阴死这个努尔哈赤和他的家族!?”
“不对。”王大钦差以为自己猜错了,有点失望,秀二又靠近他的耳朵,“我要阴死这一万人。”
老王双眼一瞪,眼里丝毫没有吃惊,这反而把秀二搞愣住了,大明的核心大臣价值观完全是双重标准啊,腹黑鬼。
“宪宗诏令是捣其巢穴、绝其种类,成化犁庭扫穴,军士忠实执行了圣谕,不仅以败其军队、斩其酋长,所到之处焚毁其屋宇、屠戮其青壮、毁弃其田地,整个建州女真几乎退回莽荒,经历了百年时间,这就恢复了。如此说来,北虏十年都用不了,北面还有漠北,西面还有漠西,他们有过统一,再来一次,只会更快。”
秀二猛得回头,这见识、这思维,比李英梅高效了成万倍,谁说文人迂腐!?
王锡爵捋了捋下巴的胡须,好像把所有事情捋顺了,提腿主动向前,秀二只好跟上。
两人是朝廷大佬,辽阳的百姓主动躲避,步行向南,有净街的效果,老王边笑眯眯的打量四周,边低声问道,“你是怎么说服李成梁的?”
入戏太快了,秀二大乐,“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就因为上午打了舒尔哈齐!?”
“不是,老夫不知道这号人物,你锦衣才知道。是后面的这孩子,秀远并不是好色之徒。”
“这是用来羞辱李家的!”
“女真人会信吗?”
“谁知道呢,大概会吧。秀某昏迷二十多日,她不眠不休,擦屎擦尿照顾了半月,恩同再造。”
“哦,原来如此,所以你要报恩。”
“不是,私情和国事是两码事。我就是想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