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议的很快，一会就敲定了一件大事，都是‘自己人’嘛。以后的利益问题谈都没谈，仆人上酒菜，两人追忆了一下以往的时光，微醺状态下，结束了这次亲密会谈。

天黑以后，李如柏被扶到内城的一个屋里休息，努尔哈赤使劲摇摇懵懂的脑袋，进入正中的大殿。

殿内除了白天的几位，还有十来个武将，众人无声见礼，努尔哈赤走到自己的座位，“如我所料，李成梁让我选进攻路线，哼，有什么可选的，只不过为了让我放心。安费扬古带两千兄弟看家，剩下的八千兄弟，三日后昼伏夜出，走鸦鹘关到辽阳东山埋伏，路上我们再决定行军速度，最好是会盟前一日抵达。”

大殿传来一声整齐又沉闷的声音，“是！”

努尔哈赤再摆摆手，“好了，都去准备吧，以后我们会有钱有粮，安费扬古留下。”

众人片刻散去，安费扬古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贝勒爷，我们得留后手。”

努尔哈赤摸摸脑袋，“秀远若与李成梁势同水火，亮刀亮枪硬怼，反而会是大问题。现在两人各做各的，我认为问题不大。李成梁更有可能是为了一击必杀。三弟在辽阳住了十多天，也没发现两人的异常，秀远一直不出衙，李成梁也是一心谋反。”

“贝勒爷，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指望别人成事。”

“这是当然，二弟身体不好，他在抚顺关外，与佟养正联系。佟养正也是女真人，作为抚顺守将，李成梁并不知晓他已投靠我们。他哪里两人的一点消息也没有，可见一开始，李成梁就只留了鸦鹘关一条路。”

安费扬古一惊，“贝勒爷！？”

努尔哈赤摆摆手，“问题不在李成梁，在秀远。辽东的这一手只是小意思，年前关内的邸报，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此人善谋，所有人都看他横扫明国北疆的威风。我却不这么认为，漠南和辽东的大胜建立在灭土默特人之前，以多欺少，只要会跑马，任何一个将军都能做到。西北甘肃、宁夏以及河套的大战，足以说明他对情报的重视，奈何时间太短，具体过程外界不得而知。我们与李家的关系，他不可能不知道。”

“贝勒爷认为他对李家造反也留有后手！？”

“当然，没有后手就不是锦衣卫，除了神机营，辽东还有谁被他说服，才是关键。”

“原来如此，难怪李成梁这么低调，他大概也不知道，所以只能动用辽阳本营的人马。”

“是这样，卫所的人还好说，听说秀远招了一个火器教练，这种事，不可能只有一人，明廷的大义之下，一定有人投靠，李成梁为保证突袭成功，他一定是骤然发难，不会提前准备，以免走漏消息。”

“这样的话，我们就成了先期主力。”

“主力不怕，女真善射，兄弟们比鞑靼人强了好几倍，秀远并不知道。我是担心，秀远在他本营里埋伏重要的人手。”

“奴才觉得不会，李家个个狡猾如狐，大营的后手，顶多能传个信，不可能是领兵之人。”

安费扬古把努尔哈赤的思路理顺了，坐起来喝了一杯凉茶，再次摸摸脑袋，鼻音重重哼了一声，“李成梁在女真部落里，一定还有后手。哈达部给我们传信息，叶赫、乌拉两部就有可能与他勾连。他若亲自参加会盟，营地里的家丁也少不了，里应外合才能保证成功。”

“贝勒爷，这很正常，哪部首领还活着，我们就先征哪部。”

“这是自然，哎，汉人实在是阴险，太复杂了。我不应该主动去找他的，他若反，必定会来找我们，白白浪费了一个要挟的机会。现在想起来，我们劝不劝，与他反不反，根本没多大关系。若皇帝还让李家在辽东，只让他一人到京师听勘，他一定乖乖就……”

努尔哈赤说着，眼神一亮，突然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然后一拍桌子，“老子知道李成梁在想什么了，他反，我们就是杀秀远灭神机营的帮手，若他与秀远谈条件，反戈一击，我们就是他忠心的投名状。”

安费扬古并不吃惊，嘿嘿一笑，“贝勒爷，恐怕由不得他吧，他没那个操作时间。”

“不，是我们不能给他时间，若二十六会盟，我们就按原计划夜里奔袭，若是二十九，就白天奔袭。无论白天黑夜，一定得逼着李家先动手之后。八千人太多了，老营留三千人吧，我们出发一天后，你带着所有人，一人三马，火速到抚顺关，确认会盟时间，动手时间同样是二十六黑夜或二十九白天，联络佟养正和二弟，里应外合拿下抚顺关，火速奔马到辽阳接应。”

“是，奴才明白了。”

“原先我就有这样的计划，只不过是准备让你和二弟先洗劫抚顺和铁岭，现在看来，辽阳才是关键。灭神机营后，李家一定异常空虚，趁这个时间，我们洗劫辽阳。若辽阳不顺利，你要立刻反身拿下抚顺五千平民，沈阳和铁岭可以，到时候，逼明朝换人，我们不死拼。”

“贝勒爷，如此，您和三贝勒就不能一起到辽阳。”

“呵呵，无妨，我不去，李成梁怎么造反，我们兄弟俩少去一个都不行，大不了又是一顿砍杀。事不可为，会立刻回到大山，骑兵在山里没用，神机营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