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张诚把锦衣卫随行的人带走四百,留下一千禁卫,年后宋世恩回京,留下五百,京师又返回来四百。
还是一千人,辽东人都知道,大都督养伤的护卫是武装到牙齿的锦衣卫和禁卫,除了刀,每人至少两支铳。
这不重要,重要的环节官员才能感觉到,锦衣卫一去一回,换人了,很明显不是打仗的性质,与年前那批相比,这些人没有血气,却有杀气。
塞外的事,大概吹嘘的太久了,很多人都忘了秀二的本职是什么。
顾养谦和李英梅就是这样,看着门口冷冽的青衣校尉,突然醒悟,是啊,不用自己说,好赖话都用不着,秀远想知道什么,有自己的渠道。
李英梅一咬牙,跺跺脚,转身出了屋外。
顾养谦颓然而坐,不明白秀二为什么说得好好的,突然发难,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秀大人要做什么?辽东为边镇,本官督抚辽东,未听闻宁远伯逆反之事。”
“顾大人,你现在呢,是两种情况,一是与宁远伯狼狈为奸,欺上瞒下,行忤逆之事。二呢,是昏聩不堪,无能怕事,敷衍皇命,做缩头乌龟。您觉得是那种?”
“秀远,老夫堂堂都察院都御史、兵部侍郎,从二品钦差,辽东一片安宁,没事找事,我看你是养病养糊涂了。锦衣卫有什么资格来质问老夫,有什么资格怀疑宁远伯的战功。南镇抚司私自调查朝臣,想被弹劾下狱吗?”
“你问我有什么资格?我现在告诉你,都察院不敢管的事,我们锦衣卫管。兵部不敢杀的人,我们锦衣卫杀。一句话,朝臣能管的我们管,朝臣不能管的我们更要管。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就是锦衣卫,够不够清楚?”
秀二想背这句话很久了,顾养谦堪堪够格。门外的校尉听得不由挺直胸膛,豪气顿生。
秀远与一般人不一样,横扫北疆的大胜之威,就算他是个校尉,此刻也把巡抚大人定住了。
……
“来人!”
俞永群低头进来。
“封锁巡抚、知府衙门,五品以下官员和吏员分开询问,口供互相印证,若有一句假话,格杀勿论。”
“秀远,你要做什么?狂妄至此,难怪陛下要革你的职。”
秀二没有搭理他,下一句话,更是把顾养谦吓的魂飞魄散。
“禁卫封锁都司衙门、宁远伯府,任何人不准进出,胆敢硬闯,格杀勿论。”
“秀远!秀远!!你想逼反辽东吗!?”
顾养谦现在不是怕了,怒急攻心,双眼通红,扯嗓子狂吼,要肉搏了,两个校尉上来把他一架,带到了后面。
接下来,秀二会在巡抚衙门住几天。
……
万历十九年正月二十八,秀大都督清醒后整整一个月。
辽东百姓看到了惊恐的一幕,锦衣力士和红盔禁卫全副武装,封锁了辽东最大的两个衙门。
八个城门和每个街口都贴了同样一份告示:锦衣卫近期多次接到有人检举宁远伯李成梁,镇守辽东期间冒领军功,扣剥辽商百姓,养寇自重,侵占公田,私赏缴获,蓄养家丁,与辽东巡抚狼狈为奸。本官锦衣同知秀远,坐镇巡抚衙门,调查此事,若有苦主,可到衙门检举。辽东所属,在此期间恪尽职守,各司其职,不得延误公事。
下面有南镇抚司的大印和秀远的私章。
不仅如此,一天时间,锦衣卫四面派出快马,沈阳、抚顺、凤城、铁岭、安乐、广宁,所有兵堡的参将和守备都收到秀远的文书,严束手下将士,不得擅动。
同时,女真各部都收到了一份文书,要求所有酋长派人到辽阳澄清万历年以来的互市情况。
澄清!?翻旧账?还有这种操作?
不管有没有,第一次收到这种文书,锦衣卫的文书,锦衣同知的文书,南镇抚司的文书,上面有那个风头正劲的年轻人签章。
三千人就把西北土默特几万人连锅端了,自己有没有胆量试一试?
……
二十九,宁远伯府待了一夜的李英梅返回巡抚衙门。
又开始细心照料秀远起居,双眼浮肿,哭的通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李如柏凭借父荫,起家锦衣千户,饮酒误事,坐罪免职。出任铁岭卫都指挥佥事,历任密云游击、黄花岭参将、蓟镇副总兵等,万历十六年被劾,解职。后充宣府参将,因疾辞官。英梅,令尊什么病?”
秀二正翻看辽东千户以上武官的资料,锦衣卫零零散散收集了一堆,找点有用的线索需要不少功夫,既然身边有知根知底的,不如开口问,直接吃成菜。
李英梅在旁边扒拉炭盆,看了一眼主桌头都未抬的人,深感无力,“秀都督雄才大略,横扫北疆,如此大功却被革职,都督不反思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反思了,秀某身为锦衣卫,不调查忤逆的文臣武将,跑到塞外抢别人的买卖,有愧皇恩,趁着养伤,找找辽东的忤逆分子。”
“你……”李英梅恼怒,又无可奈何,“家父出征受伤失血,身体虚弱。”
“李如柏侍妾十几人,身体虚弱?呵呵,还真虚。李如桢荫锦衣卫指挥佥事,掌南北镇抚司各一个月,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