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一。
这是公益彩业的大日子。
十二个掌柜,穿着整齐的青袍和红色马甲。
二十个迎宾,一样的碎花裙、一样的发簪马尾、一样的笑容,身披彩带,上面印着‘公益彩业欢迎您’。
巳时,是开业的时间,大概半上午。
李明诚中午要接待宾客,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噼里啪啦的鞭炮过后,外面已经人山人海。
真正的人山人海,辰时开门之前向外望了一眼,实在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
李明诚与秀二站到门口迎宾。
都是勋贵和皇亲,秀二连打招呼的资格都没有。
既然是开业,都要捧场。
这些大爷捧场的形式,就是包号,然后赏给身后的亲随护卫。
会玩,这种赏赐方式即大气、又新颖,还没有人吃味。
前院和门面,早就被秀二打通。
两间一个长条桌,头上挂着走势图和号码,当然,现在还是空的。
两边的墙上是玩法和一些注意事项。
‘彩业有风险,投资需谨慎’。这是高风亮节的废话。
就和门口的‘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一样,每个人都会夸赞一句,然后迅速抛到脑后。
骡马市的空地上很多都是奔着投注来的,被这些权贵一搞,都不敢进来。
秀二没法子,只好与李明诚到后面陪坐。
中午的饭菜是旁边酒楼送过来的,十来桌。
秀二同样连介绍给人家认识的资格都没有,跟在李明诚后面频频敬酒,顶多能露个脸。
午时过后,这些大爷一走。
外面的人一拥而入,大厅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大哥,来我这里。”
“兄弟,给我买十注。”
“走吧,走吧,酉时再来。”
一天只开一次奖,护卫和迎宾在不停劝众人给后面的人腾空间。
秀二摇摇头,人性都是相通的。
尤其这个社会,出头实在太难了,老百姓只能寄希望于此。
准备的茶水用不着,人实在太多了,让人休息的长条椅都有点碍事。
掌柜招的少了,后面两个专出包号,前面十个累的满头大汗。
票据都是提前印好的,一指长,两指宽。
选中号码,掌柜在左右书写,中间扣一个带日期的骑缝章。
想造假?没那时间给他们操作。
兑奖时间只有一天。
秀二是名义的大掌柜,实际干的是老板的活。
水甲丁才是真正的掌柜,在柜台后面专门入账,称银的。
李明诚与秀二到后院的账房看了看,卖了三万多两。
这不是高峰期,真正的高峰应该在申时以后,到酉时四刻开奖的这一个半时辰内。
这个时间是所有衙门、或吏役的下值时间。
他们才是博戏的消费人群。
酉时末关城门,必须在此之前完成兑奖。
或者明天兑也行,只怕他们等不及。
……
“秀二,看到远处的巡城御史没有,有人要叽叽歪歪了。”
“傍晚我们就能堵住他的嘴,明天让他咬自己的舌头。”
“呵,赌场缴税,你他酿的真是人才。”
“小侯爷舍得才是关键,税赋,就是杯春药,衙门吃了,就再也离不开了,用不着我们去拌嘴。”
外面吵的震翻天,两人在后院议事厅喝茶小憩。
“小侯爷,西宁侯宋世恩与李府关系不错!?”
“何以见得!?”
“宋侯爷与您不打招呼啊,只是微笑点头。”
“不错,二代西宁侯是成祖的女婿,五代以前的西宁侯都是大将,六代以后开始为皇家主持祭祀,除了五军都督府挂职,外廷没有具体军务。兼领一部分内廷红盔将军和御马监,算是陛下亲军一部分。有时还监督上林苑监。”
“哦,原来如此,像您和西宁侯这样的人,有多少?”
“我和西宁侯?秀二,我和西宁侯完全不同,这不是你该知道的。好奇会害死人的。”
喝了点酒,可能真有点睡意,李明诚一会就鼾声大作。
今天的阵势,让秀二稍微了解到一点点万历。
年纪轻轻,凭什么惰朝三十年?
什么厂卫监察。
这个腹黑又爱钱的死肥宅,不知道养了多少眼线。
当然,也可能皇家世代如此。
这些人从来没有在正史中被认真提及,秀二只能从他们‘盖棺定论’的只言片语中倒着推敲。
宋世恩,第九代西宁侯,后世的记录只有短短五个字,‘掌红盔将军’。
红盔将军,与锦衣卫大汉将军一样,是禁宫内卫,将军不是官职,是称呼。
皇城这样的‘禁卫’有二十个,这个‘卫’只代表他们互不统属,人数不等,有的一两百,有的也就几十人。
可不是像外面的卫所一样,一个卫有五千人的规模。
李明诚说的西宁侯这些职责,秀二只听说过一个,锦衣卫都没有记录,是不是所谓的‘大内高手’,就是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