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家人……”陶潜略带嘲弄地说，“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家人，可你想过没有，你被捕之后为什么你的家人没有人来看过你？你也许自我安慰说我们警方不允许探视，但我告诉你，不是警方的原因，你的家人没人来申请探视你。”

宫本露出很不自然的神色，有些窘迫，有些心虚。陶潜看出自己的话触动了宫本，他继续说：“前几天我见过小鱼，你的小姨子，我看出她和姐姐对你的境况漠不关心……”

宫本有些坐立不安，身子下意识地微微扭动，陶潜继续盯着他说：“按你的逻辑，你事业有成，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对家庭如此有责任心，全家人应该记着你的好、念你的恩吧？那你被抓走了，你家里人应该心急如焚吧？应该四处打听、托人找关系吧？不应当这样无动于衷啊！”

说话中间一直不回避与陶潜对视的宫本，此时此刻垂下了眼睛，不管他如何克制，陶潜还是可以看得出宫本的痛苦，他的话击中了宫本。

预审室中陷入一片沉默当中，更显出宫本的呼吸在加重。陶潜见宫本不说话，又接着说：“你让小鱼接近我，目的是为你打探消息吧？结果呢，你从小鱼嘴里得到你想要的消息了吗？你看出我比较警觉和戒备，不容易被迷惑，所以你放弃了让小鱼继续打探。其实你根本不了解小鱼，小鱼从没真心为你打探什么……”

宫本抬起眼睛，随即又低下来，他对陶潜的话感到意外，又不得不相信。

陶潜继续说：“你发现我不是你打探案情的理想人选后，又在刑侦大队找到了另外一个警官，叫李大兵，你手下一个员工和他是老乡，你让这个员工去找李大兵打探消息。李大兵年轻，经验不足，警惕性不够，嘴上没有把住门，被套出了一点案情。你得知警方抓了陈大柱，便在网上发起了一个声援和营救陈大柱的‘亲友团’，还建了一个群。其实，我也在群里，经常关注每个人的发言……”

不知不觉中宫本的注意力被陶潜的话吸引过去，由开始的刻意排斥变成了仔细倾听。陶潜看在眼里，在心里笑了一下，接着说：“群里的‘夜深人静’是你吧？你在群里是最活跃的一个，很多话题和动议都是你发起的，比如你主动透露一些案情，发布死者武野的斑斑劣迹，利用社会上很多人对日本人的不满情绪，煽动大家对陈大柱的同情。其实你的目的不是为了救助陈大柱，恰恰相反，你是想把社会舆论引到陈大柱身上，让大家都以为是他杀了日本人，是为民除害的英雄……”

陶潜看宫本在听，继续说：“陈大柱的被捕不知是你的事先布局还是意外收获，反正当时你的心思是让他成为你的替罪羊。但你心里很清楚，你可以引导舆论把他说成是凶手，但他没有杀人，他要不认罪，你的努力也是枉然。于是由你一手操纵，发动大家给陈大柱捐款，安排人到陈大柱的老家把他父亲接来探监，还有那两封给陈大柱的情书，不知是你安排人写的还是你看到情书后加以利用，后来你又亲自出马，带着夫人去探视陈大柱，给足了陈大柱面子。陈大柱是个十分自卑且性格鲁莽、头脑简单的人，你这一连串的动作把他捧上了天，让他以为杀武野就是英雄，能够被尊重、被认可、被喜欢，还有姑娘主动追求，种种赞誉和追捧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他被虚妄的荣誉冲昏了头脑，稀里糊涂地中了你的道，承认自己是杀死武野的凶手。一开始你也许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当你得知陈大柱认罪的消息之后，你一定很得意，你成功地实施了一次完美的‘捧杀’，你一定认为自己是个天才。”

宫本闭眼在听，脸上下意识地浮出欣慰之色，看得出他沉浸在昔日的得意之中。陶潜微微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陈大柱认罪，你既放心又不踏实，想尽办法打探，当你听说我对案子有看法时，我便成了你的心病。其实，李大兵知道的内情很有限，所以，你只知道我一个人在继续调查，但你不知道我查到了什么，也不相信我能查到你身上。还有一点你一定没想到，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从李大兵那儿了解到案子已经定案了，你才没有逃走，是李大兵的消息最后误了你的事，帮了我的忙，这叫弄巧成拙。你可知道，我当时多么担心你跑掉啊！”

宫本听后紧锁着眉头，呼吸加重了，看来宫本一定为此懊恼过。

“没想到你知道这么多……”宫本缓了缓，抬起眼睛说，“李大兵的消息帮过我，也害过我，有赚有赔，我也没吃亏，你也没全赢。”

陶潜暗暗佩服宫本，刚才明显把他的心搅乱了，没想到这么快他又平静下来。

陶潜继续盯着宫本说：“我手里的牌多着呢。”

宫本转了下眼珠，似信非信的地说：“是吗？”

“是啊！你杀死武野后，为了误导警方，自作聪明地在死者身上放了一张打印纸。这张纸对你的布局来说真是画蛇添足啊！你放这张纸之前一定戴着手套擦拭过，以为不会留下痕迹。案发以后，我们没有提取到指纹、DNA等直接证据。后来，我在打印纸上发现有一处暗影，可能是用手指翻页的时候碰过，沾了唾液，于是提取到DNA。你还记得吧，正式给你检测DNA是在你被捕之后，但你想不到的是，抓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