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无处不在,希望的碎片散落在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这些绝望会堆积起来,直到绝对的希望踩上绝望的身体,将之当做垫脚石。”
“你非常相信希望与绝望的理论。”瑞德尝试寻找新的突破口,“古埃及人认为生与死是一种循环,而希望与绝望相辅相成,它们通过生命的轮转来视线交替,彼此互为对立却又互为半身,所以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希望也不存在绝对的绝望。”
这似乎成为了一个哲学命题,绝望和希望的定义原本就是一个非常暧昧的概念,没有绝对的答案。
但是,那显然不是狛枝凪斗想要听到的东西,“绝对的绝望怎么会不存在呢,那个仓库就是被选中的希望碎片的绝望之地,那是考验——真金不怕火炼,灼烧会让希望沉积在一起,让绝对的希望显露出来。瑞德,有一点你说错了,绝望与希望不是互为半身,绝望只是希望的垫脚石而已,怎么能和希望相提并论?”
看着狛枝凪斗这相当认真的表情,就知道他对所谓的“希望”与“绝望”理论有着相当坚定的认知。
这两个词一定是构成他世界观的重要元素,如果能够在这一点上击破他的认知,那么他就会毫无保留。
瑞德坐直身体,他的哲学学位和社会学学位在发挥着作用,“但希望和绝望之间是有转化关系的,二者只是人心的一种感应,随着人主观意识的变化而发生着认知变化,它不是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切实存在,而是一种由人类意识形态引发的社会学现象。”
“是因为你还没有看到——你就是希望碎片本身,你只是忽略了自己身上的特质而已,”狛枝凪斗眼神里充满了纵容,他的身体前倾,“而绝望的存在则更加普遍,它不像是希望一样,只会出现在拥有才能和价值的人身上,绝望是一种病,一种会传染的病。”
“你在暗指嫌犯想要带来绝望。”瑞德能够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到对立,结合刚才对方询问幸存者的语言使用,他得出了这个结论,“嫌犯在摄像头内窥视的,就是这种绝望。”
就像是罗西所说的,那些处刑室中的死法,都是绝望的死亡。
嫌犯很显然想要让受害人体会绝望,并且想要将这样的绝望记录下来。
传染——
J|J思考着狛枝凪斗的用词,“不仅是窥视,嫌犯还想要传播吗?”
“绝望影片——”狛枝凪斗竖起一根手指在眼前,他站起身来,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让他得以碰到对面两个探员眼前的档案,精准地从一沓纸中抽出了唯一幸存者卡拉的资料,“是需要素材的。”
反派意识具有唯一性——至少是唯一个体,可以分裂,但本质是同一个体。
这就意味着,这次的“绝望”没有罪木蜜柑调配的精神药剂,没有御手洗亮太的洗脑动画*,当然就需要新的素材来弥补这个窟窿。
狛枝凪斗在眼睛快速扫过的那些资料中和他在斯宾塞·瑞德身上看到的才能里意识到,这次被迫参加“死亡游戏”的人并没有足够的才能支撑成为“希望碎片”,他们对于江之岛盾子这个绝对绝望来说没有“击碎”的价值。他们更像是江之岛盾子选出来的“绝望的垫脚石”,她在利用他们来制作可以代替御手洗亮太的东西。
那么——活下来的卡拉,究竟是“幸存”还是被释放出来的“病毒源”?
狛枝凪斗的视线落在瑞德的腕表上,距离卡拉被送往医院已经快要四十八小时了。
没有太多身体上的伤痕,她不需要太多的治疗,但是在医院之中,她却能够接触到精神药剂制作所需的一切材料。
“而你们,把这个绝望的‘素材’放出来了。”狛枝凪斗距离瑞德前所未有地近,“不幸的我是个多么幸运的人,说不定‘幸运’不是把我引到了那个仓库,而是把我指引到了这里呢?”
下一步,江之岛盾子该做什么了?
她会想要扩大绝望的影响——普通人的绝望是非常容易的,难的是击碎希望碎片的希望,让他们变成绝望。
不过J|J和瑞德显然没有注意到狛枝凪斗口中“绝望素材”的含义。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幸运’的切实存在,它寄托于不同文化,以人们的认知作为载体,比如古代英语语境中认为‘兔脚’是幸运的象征,古代的中国人则相信数字把八能够给人带来幸运,但其代表的更多的是人类的美好寄托,
英格兰北部,水手的妻子们通常会朝离港的船只扔旧靴子或者旧鞋子,以保佑自己的丈夫平平安安,人们还将旧靴子放在老房子的屋顶上来驱除邪灵;英国人皈依基督教之后,人们依旧坚信树是神圣之物,其可以带来幸运,因为耶稣就是被钉死在木制十字架之上的,当时的人们佩戴木制的十字架,并且经常触摸它们以示忏悔——幸运是文化语境的产物,不是客观存在的东西。”
瑞德觉得狛枝凪斗说话的方式就像是一个邪|教教徒,他以前研究过这样类型的人,他们往往会将一个虚无缥缈,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东西作为支柱,想要说服他们就要打破他们坚信的基础。
他分析狛枝凪斗的构成,将自己的“幸运”作为认知基础——这有些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