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商复度日如年,哪怕在考试之前已经练习过许多回,他的衣裳还是穿的有些艰难,更别提束发了,除了那一身气势,商复浑身上下可真没有一丝贵公子的样。
这让他烦躁生气,他本不愿这时跟方铮说话,可难得遇到,下一回说不定就没有这么巧了,满贡院的考生,商复只在意方铮,他只想亲自打探一番。
本来就是满心的怒火,在看到方铮一如既往那般亮眼时,心底的嫉妒差点就压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又说:“看方兄神色,想必这第一场方兄是考的不错。”
这人可真是讨厌!
冯轻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低头,并不言语。
“商公子不如先回去收拾一番再过来与我讨论这头一场考试。”方铮神色冷淡,“君子当谨言慎行,修德养身,亦该衣冠整洁,面无垢物。”
话落,方铮的视线落在商复的眼角处。
那里赫然贴着一坨眼屎。
冯轻往方铮身后站,努力憋笑,金姨年纪大,能忍,唯有郑家贤,到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开。
这一笑,周围学子看过来,有几个还认识商复,他们刚想上前打招呼,商复却一甩袖子,掩面大步离开。
冯轻悄悄朝自家相公竖起大拇指。
相公这一下可让商复没了脸,怕是最近几天都不好意思出现在自家相公面前了,这可真是一举数得。
只是这商复心眼极小,就怕记恨方铮。
还未来得及深想,方铮勾了勾冯轻的手心,说:“娘子,为夫饿了。”
抛开担忧,冯轻催道:“回去就能吃了,咱们走。”
冯轻一早就跟金姨一起去买菜了,这里跟清丰县还有不同,除了专门辟出来一块卖这些蔬菜的小市场,也有不少附近住的乡民一大早挑着框子蹲在路边,当然,主街路边是不能卖的。
金姨跟冯轻一人挎着个篮子,每每看到相公喜欢吃的,冯轻总忍不住就要买,除了秋季特有的蔬菜外,冯轻还买了鱼跟排骨,以及一只老母鸡,这里的都是走地鸡,味道是后世圈着吃饲料的鸡没法比的。
若不是金姨阻止,两个篮子怕是都不够装的。
虽然方铮对吃食没有特别喜好,不过冯轻还是发现,有几样他每每都能多吃几筷子,她准备炒一个红烧排骨,一个清蒸鱼,再一个蒜蓉菜心,一个酸辣土豆丝,因是母鸡,冯轻干脆又卖了一个瓦罐,直接把整只鸡炖了。
鸡是金姨处理的,去掉鸡头跟鸡脚,肚子里放了金姨特质的调料,而后将鸡放入瓦罐,加入水,直到没过整只鸡。
而后再将瓦罐放在炉子上炖,这炉子是从金姨那搬过来的,天还没冷,炉子金姨就没用,搬来冯轻租的院子里才开始生火。
待水开了一遍,撇去浮油,盖上盖子,继续炖。
这只鸡整整炖了两个时辰,快要好时,又放了枸杞跟洗好的蘑菇。
冯轻买的是肋排,容易熟,味道也好,红烧排骨就容易的多,也无需特质调料,只需油盐酱醋,再加些生姜跟糖便可。
除了这几个菜,冯轻还准备了一个凉拌黄瓜。
方铮刚进门就闻着一阵香味,他难得捂着肚子喊饿。
“轻轻,你先给方铮跟郑公子盛一碗鸡汤,让他们暖暖。”金姨也心疼这几个孩子,虽没见过,可金姨都听了几十年了,听闻还有直接在贡院送了命的。
“不用,金姨,我与你们一起吃。”长辈在前,方铮如何也不能先吃。
“都是一家人,就别讲究了,身子要紧。”金姨不是古板的人,冯轻还没动手,她自己就拿了碗,给方铮跟郑家贤一人盛了一碗,金姨笑道:“尝尝你媳妇的手艺。”
“金姨的料调的好。”冯轻笑。
长者赐不可辞,已经送到他面前了,方铮自是拒绝不了,他双手端着碗,喝了一口,而后整个人似是都舒展开了,他没有言语,低头又喝了一口,这才感叹道:“喝了这鸡汤,铮觉得能撑过接下来两场考试。”
这般夸奖,金姨打从心底里高兴,她瞅着方铮碗里快喝完了,“我再给你盛一碗。”
“金姨,无需再盛,如今已是半饱了,剩下的等吃饭的时候再喝不迟。”方铮喝完最后一口,转头擦拭完嘴角,这才回过身,跟金姨说。
冯轻也正有此意,她接过方铮手里的碗,“金姨,我都闻到相公身上的酸臭味了,让他先去洗洗,等炒好了剩下的菜,咱们在一起吃。”
金姨照顾了她好几天,又忙活了这么大半天,冯轻哪怕再心疼方铮,也不能让方铮先于金姨动筷子之前就吃饱。
被自家娘子这么取笑,方铮也不恼,甚至还点头应和。
郑家贤比方铮更快喝完,他吃惯了外头酒楼里的菜,觉得还是金姨做的好吃,郑家贤胃口又大,一碗鸡汤下了肚,他才觉得饿。
不过郑家贤本来就是蹭饭的,也不好意思再来一碗,听闻冯轻的话,他立即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身上。
果真有味道。
郑家贤嘿嘿一笑,“那我也回去洗洗再来。”
闻着身上的味道,郑家贤顿时想到这三日吃喝拉撒全部都在考舍时的场景了,不换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