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地牢,一般人根本不能进,而常岁,恰好就属于这一般人的种类之内。
虽然她是亓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官,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在大理寺的地位,是处于一种非常模糊的状态的,换而言之,就是她空有一身官职,但是事实上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权利。
甚至就连去一趟地牢,实则都做不到。
毕竟要去地牢这种关押重犯的地方,都必须得要经过重重审核,拿到类似于令牌一般的东西,才能够进入其中,但是常岁是没有办法搞到这一个令牌的。
哪怕她擅长狐假虎威,哪怕她顶着四皇子惊棠的名讳做事,但是取得令牌这个事情,可是要记录在档案之中,并且每个月月底都会有人核对一番,然后上报到皇宫之内的档案司之类的那边,哪怕她常岁再过嚣张,也不敢给惊棠随便找麻烦。
因此,她也就把目标放在了夏饮羽的身上,只是可惜的是,夏饮羽现在依然在地牢之中了无音讯,常岁的心里则想着反正夏饮羽也不会跑掉,现在也就不管他的事情了。
大理寺这边能得到的信息也就只有这么多,其他的就必须得要在静观其变下去,才可以看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因此常岁也就不在在这费时间,反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城南的花间客之中。
毕竟在常岁受伤昏迷之前,花间客
的事情,可是她心里也会非常重要的石头。
虽然隔开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当常岁再一次站在花间客的大门之前的时候,她却有一种过尽千帆的感觉,仿佛自己根本就不是过了小半个月,反复是过了小半生似的。
花间客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仿佛之前那一次的血洗,根本没有给它带来任何的创伤,也没有给它带来任何的痕迹。
甚至透过大门和旁边巨大的窗户,常岁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那几个跑堂的小二,也是之前平日里专门负责这大堂的那些人,看着这人声鼎沸的人群,常岁只觉心里有些感慨。
果然是铁打的客栈,流水的客人。
花间客关门就关门,反正对于他们这些平日里喜欢八卦的人来说,无非就是换了一个平日里交流信息的地方罢了,现在花间客又重新开门,他们也就重新回来,就算是有心好奇花间客这一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但是却并没有人死磕这个问题。
真正真正想要的,明白这一切的,也就只有像常岁这样的人了。
进入到大厅之中,之前那个认识常岁的小二,便立马上楼通禀,俨然是一副和遭遇血洗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的模样。
仿佛花间客关门,不过只是常岁的一个梦境而已。
仿佛回家一般轻车熟路的上到二楼,进入到了平日里自己同花知晓二人会
面的房间之后,她发现这个房间之内的陈设,同花间客关门之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茶盘还是那个茶盘,屏风还是那个屏风,甚至就连曾经染血的地面,现在已经被清理干净,若不是常岁仔细留意那木质地板缝隙之中的褐色杂质,她甚至都不相信这里曾经被血洗过。
看着这些几不可查的痕迹,常岁的心里突然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感慨。
好像不管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不管发生怎样惨烈的灾难,但是时间总会抹平一切,人们也会忘记这一切,甚至这些种种,都会维持这种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失。
事隔经年之后,谁又会想起这花间客之内,曾经起过那样的一场动乱呢?
而世界上所有的灾难,又何尝不是一个道理?
它们曾经存在过,就算是曾经再过轰动再过壮大,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年,两年,五年,十年,百年之后,谁又会记得这些东西?
或许有人会把他们当做饭后的一些谈资,但是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契机的话,谁又会想起提这件事情?
“好久不见”当这个熟悉的声音,在常岁的身后响起的时候,她便立马回头看向了大门口,只见如同平日里一般穿的花枝招展的花知晓,挪动的自己慵懒的步伐,来到了常岁的身边,然后一甩自己的衣袍广袖,落座在了一旁。
整个动作从容不迫,行云流水,他的脸上也找不到任何的奇怪的地方,反而是看起来,和自己之前所见的花知晓的面容,没有任何的区别。
就好像今天,只不过是他们两个很平常的一次会面而已。
若不是地板缝隙之间的那些褐色血迹,常岁倒真的有些怀疑那天所发生的事情,会不会是自己的一场幻觉,或者是她的一场梦。
毕竟这一段时间之内,常岁真的有一种醉生梦死的感觉,甚至在睡了那六天之后,猛然间醒来,得知已经过去了那么多的时日,她都觉得自己是春秋梦醒,一梦南柯。
“你还好吗?”虽然常岁同花知晓二人之间的关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妙,但是在和惊棠没有什么关系的情况下,常岁和他之间还是可以朋友相称的,既然是以朋友的身份坐在这里,那么常岁便有必要问一下他最近的情况。
尤其是那一日,花间客惨遭血洗,他又是怎么一个情况?
但是花知晓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完全听不明白常岁的话里,到底想要传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