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烟的生产过程不算艰难,只是时间略长了些。
不过这也在大多数人的意料之中,到底头胎都不容易的,如今一夜加一个下午,已经算是快的。
只是因为双胎的缘故,在第一个出生后,沈如烟骤然失力,有些衔接不上,体力流失也过大,所以差点失力昏迷过去,好在她自己给力,总算没昏过去。
当时的接生嬷嬷等人都已经出去叫太医了,幸好最后关头沈如烟到底没有掉链子,撑着一口气生下了二儿子。
她发动时是深夜,这一折腾就用去了大半夜,直到天光透亮,才听到第一声婴儿啼哭。
而赵玉楼也就在产房外站了大半夜,听着里面隐隐的说话声与透出痛意的呜咽声,他脸色越来越沉,也越发可怖,偏他不能进去亲眼瞧着,仅凭着那点子声音来判断她如何,实在叫他不安。
在旁人面前,他情绪总是很少外露,甚至喜怒都不定。
可在门外的这大半夜,他一直紧皱的眉头倒是松开了,可脸色却难看至极,更明显的透着阴沉可怖。
旁人不知他此时何种心情,却能直观感受到他降到低谷的心情。
所以没人敢去打扰,连刘安都不敢说什么。
叫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帝在门外站大半夜,没人有这个胆子,可也没人怀疑那时若有人上前,就不只是触怒圣颜那么简单了。
除此之外,今夜金华宫除了产房里忙着的,没一个人敢休息,也没人敢坐下歇着。
都是人精,且不说规矩如何,人的脸色他们也是会看的,赵玉楼脸上那么明显的阴云密布的表情,没人敢在这时候触霉头。
就是可怜那几位老太医,连赵玉楼都站着,叫他们坐下休息他们也不敢,硬生生就这么跟着熬了大半宿,也幸好如今是暑天,晚间也不大冷,若换作冬日里,只怕没等到第二日太阳升起,就要给这几位收尸了。
在场唯一颇为淡定的,怕是只有季良了。
没人比他更清楚沈如烟的身子如何、这一胎怀像如何,虽然是早产,不过他把过脉,只要不出意外,顺利成产只是时间问题,相比于满心担忧心疼的赵玉楼和其余将沈如烟与自己性命挂一起的人来说,他是真不慌。
因为脑子清醒的缘故,无聊之余,倒是叫他不着痕迹的观察起赵玉楼来了。
尤其在一胎出生,沈如烟却没力气,嬷嬷们叫着太医时,他皱眉准备出手之余,更没错过赵玉楼脸上愈发明显的慌乱与无措。
好在最后关头沈如烟清醒了过来,他收回了抬起的脚,顺便还劝了准备破门而入的赵玉楼一句“里面正在生产,贸然进去恐会吓着宸妃,叫她分心”。
赵玉楼果然顿住了,只是眼中深深的焦灼与担忧却掩饰不住。
季良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眸,心道自己倒是有些低估了皇帝对宸妃的感情,如此……就更不必担心以后了,没了去母留子,即便宸妃日后当真有失宠的可能,可有了儿子……那赢面可太大了。
正深想的同时,耳边传来又一声啼哭,随之而来的便是嬷嬷们的道喜声:“小皇子出来了——”
而与此同时,赵玉楼已经推开门,快速往里殿而去。
季良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丝烦闷。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双胎么,若为一子一女便是极好,若不成,两女也无妨,成功规避过了去母留子,虽然知道皇帝保下了宸妃,可不招人眼总是好的,偏偏是两个皇子……
倒不是嫌多,可难就难在双胎容貌太过相似,若长大后依旧如此……那可就直接没了继位的资格。
前朝皇室将双胎视为凶兆,必要去其一才可解,而大周虽比前朝好些,却也明晃晃留有祖训——双胎皇子不得继位。
他心里叹息一声,便收起了思绪,左右时间还早,皇帝也正值盛年,以后如何还真说不准,如今宸妃平安产下双胎,便是可喜可贺,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他刚想罢,便听到赵玉楼叫他进来诊脉。
产房如今还满是血腥气,赵玉楼却像丝毫闻不到一般,接过沉雪手中的帕子为沈如烟擦着脸上不知是泪是汗的湿润。
季良不敢多看,从放下的床帐外快速诊了脉,便道:“回皇上,娘娘眼下是疲劳过度睡过去了,身子未有大碍,只要后头好生将养两年,补上这一胎亏了的气血就好。”
闻言,赵玉楼松了口气,挥了挥手,季良便识趣的告退了。
他看着沈如烟额边贴着的发丝,还有红肿的眼眶,以及满身狼狈,他爱美色,也会赏美色,眼前的沈如烟,实在不能说好看,更可以说是他见过的,她最狼狈的一回。
他见过许多美色,也见过她最美的时候,可就是这样的她,却叫他移不开眼,恨不得看到天荒地老。
他简单给她擦了擦身子,因为嬷嬷说女子月子里不能沾水。
“皇上,这是两位小皇子,太医方才把过脉了,小皇子虽是早产,有些孱弱,不过后头好生将养着,慢慢会同寻常孩子一样强壮。”
赵玉楼这才将眼神从沈如烟身上移开,看向了两个嬷嬷怀里的襁褓。
嬷嬷们微微俯下身子,以叫他看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