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惊之下,她本欲还击,却蓦地闻到沉雪身上的淡香,这才松了口气。
沉雪这时也轻移到她身侧,眼底带着紧张,微微张唇:“嘘——”
沈如烟眨眨眼睛,看着她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沉雪这才歉意地移开自己的手。
沈如烟也反应过来她为什么拦住自己了——赵玉楼的话不对。
见太后精神矍铄,他却心中难安?
哪家大孝子这么说话的。
她要是太后,一定先给这孝顺儿子一个大比兜!
而这边,太后却没生气,反而面色淡淡:“哀家还活得好好的,叫皇帝失望了。”
“怎会?”赵玉楼浅笑安然,“死是最容易的事,母后一定要长命百岁,寿终正寝,方对得起朕一番苦心。”
太后没说话,似是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勉力开口:“往事如风,早已消弭于世,皇帝深陷其中,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痛苦?”
“消弭于世?”赵玉楼紧紧盯着她,忽地朗笑出声,“消弭于世……母后真是会自欺欺人,只是你所谓的过往,你当真忘得了吗?”
他的话似乎唤起了太后的回忆。
只见她瞳孔微缩,脸色顿时煞白,呼吸乱了,心绪也不复先前平静。
赵玉楼脸上讽意划过,复又恢复淡然,笑意吟吟:“母后无所谓忘不忘,只要朕记得便足够。”
太后唇颤了颤,似想说什么。
赵玉楼却看着她,浅笑开口:“朕苦心经营,机关算尽,终如母后所愿,问鼎帝位……母后的要求,朕做到了,而朕的要求……”他看着太后,轻声开口,“朕希望母后青灯古佛,孤苦余生,所求皆无应,所愿皆不得。”
太后身形一颤,置于身侧的两手蓦地发紧。
“你养朕困顿有依,朕还你余生尊荣……可两清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极轻,顿了片刻,他转身开口:“送太后回宫。”
“是。”
一旁的太监宫女们皆不敢多嘴,忙送身形僵硬脸色更僵硬的太后离开了。
赵玉楼没动,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而另一边,沈如烟睁大眼睛,看着沉雪满是惊诧与慌乱。
沉雪以食指抵唇,示意她淡定悄声,沈如烟忙自己紧紧捂着嘴,不敢出声。
夭寿啊,这等宫闱密辛是她能听的么!!!
快屏息屏息,绝对不能被他发现自己。
只是她内心的祈祷似乎没用,正在她暗自希望赵玉楼赶快离开之时,却听一道含着凉意的声音响起:“还不出来?”
沈如烟转头看向沉雪,满眼绝望。
要被灭口了。
沉雪也面带慌乱,强自按住沈如烟的手,示意她待在原处,自己出去。
沈如烟怎么能叫她顶着,手下紧紧拽着不叫她动。
“刘安!”赵玉楼的声音已经满是不耐了。
刘安应了声,带了两个侍卫,顺着他视线所及的方向而去。
沈如烟也慌了,不再同沉雪僵持,忙不迭站了出来:“参见皇上。”
她身后,沉雪也从阴影处站了出来,一起行礼。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玉楼一怔,转头看去,就见沈如烟正站在月亮门处,向他行礼。
许久没听见叫起声,沈如烟心中忐忑极了。
虽然自己还算受宠,可赵玉楼和太后明显有问题,而且还不小,这等辛秘被她撞见,她可不敢保证那点子宠爱能叫赵玉楼息了灭口的心。
片刻之后,她依然没等到叫起声,垂下的视线却蓦地看到一抹明黄衣摆和一双祥云黑底靴。
“免礼。”
沈如烟站直了身子,视线依旧低垂。
“爱妃怎得没回去?”赵玉楼轻声道。
沈如烟心脏怦怦跳,谨慎回道:“臣妾走到半路,却发现耳坠不见了,故又回来寻找,未曾想皇上也在这里。”
赵玉楼往她耳边一瞧,确只剩下了一只。
他抬手抚上那只空耳垂,动作轻柔至极:“是前日朕送你那对?”
“正是,皇上送的臣妾极喜欢,不忍就这样丢失,便回来寻了。”
赵玉楼顿了片刻,才低笑一声:“你若喜欢,朕再送你便是,下回可莫要乱跑了。”
沈如烟紧到泛白的手指终于松了开来,细看手间帕子已满是褶皱。
杀意没了。
“即便皇上送再多,这对便是这对,臣妾一个都不愿失去。”沈如烟轻声开口。
赵玉楼唇边染上笑意,又看了看她:“怎得不抬头看朕?”
“臣妾失了一只耳坠,恐不好看,皇上见了失望。”
她话音刚落,便觉右耳坠被摘了下来,接着下巴被轻轻抬起。
赵玉楼仔细端详一番,勾了勾唇:“爱妃多虑了,你如何都是好看的。”
沈如烟也笑了开来,双眼专注而倾慕地看着他。
赵玉楼眼神微动。
片刻后,他放下手,缓缓往来路走去。
沈如烟抬步跟上。
“从前竟不知爱妃绣工如此出众。”
沈如烟心中一凛,她原以为自己这般能向太后表表孝心,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