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一目送着严阿兰和金林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警局,吴文斌就跟在他们后面,给他们充当保镖。
谭虎叹了口气,“明明就差一点。”
“意料之中。”任一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这个事情不可能存在实质性证据的,本来就立不了案。”
“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跟我情绪失控一样。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想把他们带回来调查。”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在驱使着我一样。”
任一站了起来,走出办公室。
太阳在地平线的那头,被高楼大厦遮住了身影,它的光芒也穿不过坚固的钢筋混泥土。临近夜幕的寒风,催促着道路上的人们,抓紧返回自己的安乐窝,美美得睡上一觉。那里有明亮的灯光,有四溢的暖气,唯独没有清醒的人。
吴文斌阴沉着脸,穿过警局的铁门,走过接待大厅,接待墙后的四个大字熠熠生辉:立警为公,执法为民。
他瞥了一眼准备下班的任一,又看了看他背后的谭虎,不动声色得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任一挥手告别了谭虎,独自走上了回家的路。
他怀揣着满腹的心事,走在冷清的胜利大道上。在胜利大道的尽头,是一条名为未来路的南北路,他本该往北走,走上400米,然后穿过热闹的地下通道,走向未来路北的地铁站。
他停在路口,突然有种茫然的感觉。那条回家的路,他闭着眼睛都能走,但这会儿他不想往北踏一步。
“叮。”任一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来自鹿城的陌生号码,并没有骚扰电话的提示。他想了想,还是准备接起来,如果是打错了,不接的话,那个人会一直打,耽误两个人的时间。
“喂,你好。”任一对着电话说道,从口袋里抽出来的手,迅速失去了积累了半天的热量。
“任一,你好。”电话那头传来略带颤抖的男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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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的电话没有备注你的姓名,请问你是?”任一有些吃惊。
“我是公投墙的第二名,我叫马如军。我可以约你见个面吗?”
任一皱着眉头,有些疑惑。
这个马如军是鹿城实验中学的校长,在公投墙上被扒出了很多事情,猥亵、强奸女学生、收取高额借读费、买卖重点班名额等。
但任一作为同在墙上挂着的受害者,他知道这些信息并不一定真实。
“有什么事情?如果不紧急,简短的话,可以在电话里说。”
“很紧急,关于我的命!我现在在友谊路的兰山咖啡馆,我希望你可以过来跟我见面聊一聊。”
“等我十分钟。”
友谊路离的并不远,从地铁站坐三号线,到友谊广场后转二号线坐两站就到。
任一走出了友谊路地铁站,这里给胜利大道的场景完全不同。
怀抱着一个冰糖葫芦棍子的小贩,在地铁站门口等着出来的乘客。当他们排成队伍,坐上扶梯,朝着他缓缓前进的时候。他一仰脖,像是战争时期的号角兵,准备吹响冲锋号那样。
“冰...糖...葫芦儿~”洪亮而悠长的声音顺着地铁口,最远可以飘荡到进站处。
年轻的男女像是受到他的鼓舞,冲向了热闹繁华的友谊路。
热气腾腾的各种摊位,臭豆腐、炒面炒饭、串串香;手工艺人们都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套圈的摊主传承着古老的把戏...
穿过热闹非凡的街道,任一快步走到了约定的地点。
兰山咖啡馆里人并不多,它总是这样的冷清。年轻的白领们嫌它档次低,时尚的青年们觉得它不够洋气。
任一一眼就看到了马如军。
他四十五岁左右,蓬乱的黑头发中夹着不少显眼的白发。厚重的眼镜把鼻梁两侧都压塌了不少,脸上没什么肉。上身的西装洗得有些褪色泛白。而里面的衬衫领子都已经软了,最上面的两个扣没系起来,露出了一截保暖内衣的圆领。
“马校长?”任一站在了他的对面,试探性得问道。
马如军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一抖,然后惶恐得抬起头看了一眼,便站了起来,伸出手说道,“我就是,你坐。”
任一坐了下来,他看着马如军的状态,自己竟然矛盾了起来。说他是个猥亵学生的人吧,但他看起来一副老派知识分子的样子,而且还胆小。说他是被诬陷的吧,没做亏心事也不至于到这个状态。
“说说你的情况。”任一一如既然得开门见山,“如实。”
马如军显得很拘谨,仿佛被邀请来的人是他。他沉默了半晌,只是把点好的两杯咖啡其中的一杯推向任一。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马如军盯着咖啡杯子,他又着急又害怕,看起来都快哭了。
“那我问,你来说。”他看得出来马如军的事情很复杂,但任一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让一个急得团团转,不知从何说起的人叙述,远不如一问一答的方式奏效。
“好,好,好。”马如军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