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低着的头那里传了出来,“就差半个小时吗?”
周围没人说话,安静的像冰窖。
他抬起头,努力地想翘起嘴角,做出个微笑的表情,但两个嘴角止不住得往下撇,同时他呼吸急促起来。
绷了这么久的孔祥,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了下来。他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豆大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穿过那张沟壑纵横的脸,顺着下巴摔在了地上。
他狠狠地咬着牙,不断地有唾沫从他牙缝中飞出来。
“孔先生,节哀。”张永兴脱掉了手套,走过来轻轻抚着他的背后,生怕他背过气去。
护工又推过来一辆转运车,上面躺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脸上带着呼吸机,只能大概看出长什么模样。
孔祥一下子愣住了,他的眼泪鼻涕还在流,但那张脸上什么表情都没了,跟躺着的妻子很相似,只是他睁着眼睛。
他目送着医护人员簇拥着那辆车进了手术室后,落寞得转过身,背对着紧闭着的手术室大门愣了一秒,然后跟随着护工推走了转运车。
任一看到了两个失去魂魄的人并肩而行,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谭虎急匆匆得跑了过来,他看着发呆的任一,“什么情况?!赶上了吗?”
“赶上了,也没赶上。”任一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被孔祥深深地震撼着,那种从骨髓里散发出来的痛苦,沿着任一的七窍钻进他体内,顺着血管感染他的全身。
任一莫名地悲伤起来,鼻子里一阵酸楚。
“你这是怎么了?状态也不对!说的话也奇怪!”谭虎看着任一,不明所以。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刚刚看了一场生离死别的缘故,我现在整个人都感觉到无比的痛苦。”
“不对啊!你不是说赶上了!”
“心脏赶上了,人没有。”
谭虎皱着眉,没能听懂。任一闭着眼睛,一滴眼泪从他的右眼流了出来,他深呼吸几次,慢慢把心情平复了下来。
“第一接受者,在心脏送到半个小时前就去世了。而这颗心脏也因为UW液泄露,只剩下一个小时不到的存活时间了,但还好,它的第二接受者做好了准备,现在已经进了手术室。”
“这颗心脏,还能发挥它的作用。只是,它原来的作用并不是这个。”
任一叹了口气,他心里也嘀咕起来,平时自己也看过生离死别,自己并没有那么感性,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妈的!”谭虎怒气冲冲,“都怪那个私家车!”
“怎么回事?”任一振作精神。
“我在现场处理好了那对母子,然后又了解了一下情况。这颗心脏是从军总医院取来的,三个小时的路程,结果刚开了一个小时,撞车了!”
“车子动不了了,给心脏的冷藏箱撞破了,还好只是箱子破了个小口子。最麻烦的是车子动不了,路给堵了。”
“一群医护抱着箱子跑了二十几分钟,跑出了堵车地带,搭着路过司机的车一路赶到离医院五公里的地方。结果,光明路那里有个渣土车抛锚了,路又给堵了。”
谭虎把这一路的事情描述给任一听。
任一低着头,面露凶相。
“这分明就是设好的局,就为了拖死孔祥的妻子!包括医院门口的母子!”
“老谭,回警局,我要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