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程这么留意第三期学生还有个重要的目的。而这个重要的目的则是何应钦交待给他的任务。说起来何应钦之来黄埔军校,并非初衷,而且也极不甘心窝在这里做一个所谓的总教官。
何应钦还自我解嘲的起了一个外号,自称是“狮子头”。他说林冲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被称作“豹子头”,我在这里不过是领着几百号人出操喊口号,就像淮扬菜中的“狮子头”一样,貌似好听,其实就是下酒菜。他的内兄王伯群参加了段祺瑞在北京召开的“善后会议”以后就给何应钦来信了,另外,何应钦的老朋友邓汉祥也做了段祺瑞的入幕之宾。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北京北洋政府才是正宗,所以,何应钦准备转托王伯群、邓汉祥谋个北京的差事干干。请托的信函都写好了,可巧这件事给何应钦的密友李仲公知道了,李仲公马上给何应钦去了一封长信,将国内的政治形势进行了详尽的勾画,并且直言不讳的告诉何应钦,国民党必将取代北洋政府,而黄埔军校就是你何应钦的立身之本、发展之源。也就在此前后,蒋介石逐次提拔何应钦担当重任,特别是把组建教导团的大任交给了何应钦,这样一来,何应钦也就打消了北上的念头。而随着教导团的声名鹊起,何应钦越来越明白了李仲公的苦心孤诣。
何应钦自己做过军校校长,他知道学生就是本钱,所以,他让顾祝同、刘峙、刘天程这些心腹教官、学生替他特别留意黄埔三期新生中的翘楚,以备不时之需。因此,刘天程对于林谦的格外留意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了。
林谦执刀(木刀),刘天程执枪(木枪),架势一拉开,马上围了一堆人。刘天程三招过后,林谦毫发不损,接着,林谦的木刀可就不客气了,可谓刀刀致“命”,当然这是演练,但路数明摆着。七八招过后,刘天程有点招架不住了,要是搁了别人,木刀上涂着的白粉要就爬上刘天程的军装了。然而,林谦是谁啊?他心里装着他字全二大爷的一席教诲呢,“让”!别看林谦把林哲让的名字给改了,但有些东西那是在心里生根发芽的。练武的人讲究点到为止,何况这还是在军校,眼前的这位大小是学兄兼见习教官。所以,林谦见好就收,退后一步,还憨憨一笑说:“让您见笑了。我这都是些野路子”。刘天程也收枪了,心里明白林谦这是给他面子,也就浅浅的笑了一下。于是,这个三期的新生叫做林谦的人记在了刘天程的脑海里。
古人说:“闻鸡起舞,惕励不已”,早期的黄埔学生,除了少数人以外,大多数都是有些理想和抱负的年轻人,都是一腔热血,浑身是胆。比如我们都知道的抗战期间河南“四大害”之一的汤恩伯(四害指的是水、旱、黄、汤,其中汤即汤恩伯)。新华社播发的有关百万雄师过大江的稿件中称之为“战犯汤恩伯”。可就这个汤恩伯早年也有些奋斗精神。他在国民党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带步兵大队训练时,早起跑操,一直沿着黄浦路、中山东路跑到中山门,然后再按原路跑回,能做到这点的当时并不多见,所以,张治中这些人对他评价相当不错,说他是“肯于苦干的人”。林谦也一样,他能进黄埔军校,那是费了不少的力气,黄埔军校这层资历就是他的全部本钱。每天早晨早早起来跑步,风雨不误,从不间断。包括有点头疼脑热的,林谦也一直坚持。
学生如此,教官也不含糊。总教官何应钦带头领跑,校长蒋介石更是亲历亲为。你别看老蒋在上海滩的时候比较荒唐,好逸恶劳、肥马轻裘,还染上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难言之隐。一旦当了黄埔军校校长,立马改弦更张,剃光头,喝白水,甚至还扎过绑腿。1965年11月12日,何应钦回忆黄埔岁月时曾经这样说过:“记得这一段期间,我总是每晨天还没有亮以前,就带着学生和学生兵在黄埔岛跑步,锻炼体力和精神。每当我们回到集合场的时候,朦胧中总看到校长蒋先生,挈着纬国,站在集合场中央等候我们。”蒋介石有个习惯就是在黄埔时期养成的,那就是只要他人在“首都”,多半住在军校里。黄埔同学会副会长兼北京市黄埔同学会会长黎原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曾经就读于中央军校(黄埔军校的后身),他本人就说过:“蒋氏夫妇经常住在军校,一方面是出于安全考虑,更主要的是他对黄埔军校的感情。”
所以,像顾祝同这些喜欢睡懒觉的教官,只要蒋介石在校,他们绝对不敢恋床。
林谦的这个跑步比起集体跑操要早半个小时,他这是“预热”。蒋介石早起特别有规律,洗漱之后,站在窗前看几眼校园。然后走到操场巡视,国民党第二号人物陈诚就是在蒋介石凌晨巡视时给发现的,从此走上不同凡响的通天之路。而林谦则是在蒋介石凌晨起床站在窗前望那么几眼中进入蒋介石的视线的。
几乎每次在军校的早起远望时都能看到这个青年学生的跑步的身影,这引起了蒋介石的关注。蒋介石的偶像曾国藩曾经跟儿子曾纪泽说过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不信书,尽信运气。”这话能出自一生都道貌岸然的曾国藩之口想来不是老头子心血来潮的逗闷子。古人十年寒窗苦读,可科举考试有一句名言叫做“场中莫论文”,别提谁的文章,谁谁能高中,那都是有个点子在里面,也就是运气。用思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