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好似行走在刀尖上一般,血,滴滴答答地从她的脚底绽放成妖艳的花朵。
肉体的凌迟又怎么能比上灵魂的痛楚的万分之一。
方雨浅微凉的手轻轻地抚上冰冷坚硬的石碑,眼中弥漫了一层薄薄的白雾,渐渐从她的眼,蔓延到她的四周。
将她的身影笼罩其中,细细地抹去她的每一个轮廓,直到再也看不清,摸不着,找不见。
“原来,还有人记得方雨浅。”她淡淡地一笑,嘴角蔓延上一层嘲讽:
“这样可悲的命运,消失在这里或许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起码再也不用过那种失去一切的日子,品尝仇恨日夜蚀骨噬心的痛楚。”
“闭嘴。”林枫佑眼底的伤痛凝聚成一个巨大漩涡,似有吞噬一切的冷意,“方雨浅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
“嗬!”方雨浅冷笑一声,“怎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还是说,林总有更好的见解~”
“方雨浅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我岂容你这般玷污她!”林枫佑慢慢地走到石碑前。
“砰——”
膝盖和青石板砖重重地相碰。
林枫佑跪在墓碑前,凝望着石碑,眼底的深情一缕一缕,纠缠成网:
“她是我的妻子,不论她是怎么样,美的也好,丑的也好,她都是我的妻子,我心里最美的人。”
吾妻方雨浅之墓。
林枫佑。
石刻的大字在墓碑上熨帖着别样的凄凉。
方雨浅冷眼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人死如灯灭,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吗?”
林枫佑闻言微怔,眼神中透出几分迷离,“是,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若不是我·
“若不是你,方雨浅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不会躺在这里,冰冷地看着这一切,林枫佑,你若是真爱他怎么不下去陪她?”
方雨浅凉凉地说,好似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吐露着最恶毒的语言。
林枫佑身子微微一颤,“是呀,雨浅,你说,我对不起你这么多,为什么不下去陪你,若是下去了,说不定你还会见我一面。”
林枫佑双目盯着墓碑,平日里冷峻的面容流露出几分脆弱和孩子气的埋怨。
“每天我都希望你能见我一面,哪怕只是一秒,但是你却怎么都不肯到我的梦里来,你肯定还在怪我。”
林枫佑细细摩挲着冰冷的墓碑,温柔地好似在摩梭情人的脸颊。
“现在我把你姐姐带来了,你就算恨我,也该看她一
眼,你们这么像,连脾气都是这么的像,我常常分不清你们两个,有时候,我甚至以为是你,以为你原谅我了,以为你不在躲着我。”
林枫佑的身体无力地倾斜在墓碑之上,平日里深邃似海的眸子紧紧地闭上,剑眉微蹙,平日里冷峻的面容好似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
“雨浅,若是你再不出来,我可要忘记你了。”
若是你不出来,我便耍赖不起来了。
“林枫佑,你够了!”
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细细的雨丝,山顶的风夹杂着一丝别样的凉意。
方雨浅摸了摸脸颊,一片濡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泪还是雨。
天空为她落了一场眼泪。
她的心里下了一场大雨。
“你这样是做给谁看?你既然已经知道方雨浅死了,就该明白你们之间彻彻底底地结束了,再也么没有一丝可能!”
“不,你撒谎!”林枫佑双目陡然睁开,迸射出一道狠戾的光芒。
“雨浅她没有死,她还好好地活在这里。”林枫佑摸了摸自己的温热的心脏,无比认真地说道:
“这里,因为有她,才会跳动的那么欢快,若是她连这点念想也不给我留下,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
方雨浅眼底盛着这充满戏剧的一幕,“林枫佑,你疯了!”
“是,我早就疯了。”
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阵大笑声,苍凉无比,好似秋日里昏聩的乌鸦。
方雨浅见过很多样子的林枫佑,说他是百变大人丝毫不为过,可是他独独没有见过这样的他,脆弱,幼稚,不可理喻。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曾经那抹神采令无数人折腰,但是今天那里面却只剩下死气沉沉。
好像,如果可以,他真的也会躺在这冰冷的土地上,再也不愿睁开眼睛。
方雨浅紧紧地揪住自己的衣服,原来她还是那样的在乎林枫佑,看到他这个样子,会为他心疼。
会忍不住想要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会想要告诉他,其实她没有死,让他不要伤心。
沉默,弥漫在丝丝雨点之间。
雾气弥漫在她和他之间,好似一道天然的屏障,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看不清对方的脸,摸不清对方的表情。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明明彼此相爱,却是不能在一起。
良久,方雨浅狼狈地别过头,泪盈于睫,生生地被她憋了回去。
“走吧~”
好似来自遥远的天边。
林枫佑仍